燭火在羊皮卷上投下跳躍的暗影,龍傲天指腹摩挲著信箋邊緣的火焰紋。
西域特有的駱駝刺氣味從卷軸滲出,混著三十六種毒蟲血的腥甜,在樊樓頂層雅間凝成令人窒息的霧。
"星宿老怪舍得動用天哭令,怕是連五毒童子都填進瘟疫坑了。"他屈指彈在夜光杯沿,杯中殘酒突然沸騰,蒸騰的青煙裡浮現出三座毗鄰的西域城池,城牆縫隙正汩汩滲出黑紫色液體。
沐妃雪腕間銀鐲突然發出蜂鳴,她按住龍傲天研磨毒藥的手"大理國巫醫典籍記載,這種黑血瘟需用雪山寒玉鎮魂,你"話音戛然而止,冰裂紋玉佩映出窗外汴河畫舫——某艘掛著紅燈籠的船艙裡,分明閃過楚楚繡著並蒂蓮的裙角。
展昭反手將巨闕劍拍在案幾上,劍鞘震落三枚孔雀翎暗器"兵部十二個蛀蟲今晨已下詔獄,他們與血手門往來的密函"他忽然噤聲,劍鋒挑起半片燒焦的衣角,正是昨夜被化屍粉腐蝕的信使服飾殘留。
龍傲天突然輕笑,指尖毒粉在青磚地麵勾出蜿蜒痕跡"包大人倒是雷厲風行。"他袖中滑出個翡翠鼻煙壺,輕輕一吹,壺中飄出的紫色煙霧竟在半空凝成被革職官員的麵相,每張臉孔眉心都釘著枚帶血的孔雀翎。
戌時的梆子聲穿透雕花窗欞時,沐妃雪已捧著鎏金暖爐在屏風後站了半柱香。
她看著龍傲天第七次將西域地圖展開又卷起,羊皮卷摩擦聲裡混著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紗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千裡江山圖》上,汴京城的輪廓正被黑血瘟幻化的陰影蠶食。
"此去樓蘭三千裡"沐妃雪忽然解開腰間蹀躞帶,十二枚暗器叮叮當當墜在波斯地毯上。
她指尖拂過龍傲天玄色勁裝的金絲雲紋,在護心鏡位置稍作停頓,"大理皇陵的九轉還魂丹,妾身已命人快馬送往雁門關。"
窗外傳來瓦片碎裂的輕響,龍傲天攬著沐妃雪旋身避開三道銀針。
淬毒的針尖釘入紫檀桌案,瞬間將半尺厚的木料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他嗅著空氣中殘留的曼陀羅花香,忽然將鼻煙壺砸向房梁,爆開的毒霧裡傳來重物墜地聲。
"第十七個。"展昭劍尖挑起刺客蒙麵布,屍體左耳後的血手印尚未凝固。
他擦拭劍鋒的動作突然停頓,巨闕劍映出對麵屋簷上正在融化的冰晶——那是星宿派獨門寒毒造成的霜痕。
子時的更鼓敲到第二聲時,龍傲天正將三十六枚金針插入周身大穴。
化功大法的黑氣從他指尖溢出,在牆麵上勾勒出西域與汴京的星象圖。
當紫微垣與奎宿重疊的刹那,他忽然睜眼,瞳孔裡閃過龜茲文字的光影。
"明日啟程。"他震碎凝結在發梢的冰碴,看著沐妃雪將孔雀翎暗器編入自己束發的銀鏈,"但走之前"話音未落,袖中飛出的毒鏢已穿透三層屏風,將某個正在窗外施咒的灰衣人釘死在廊柱上。
五更天的薄霧裡,沐妃雪捧著龍傲天的護腕突然抬頭。
她指尖還纏著用來加固暗器機關的冰蠶絲,眼神卻望向樊樓外飄著藥旗的巷口"那位楚姑娘在街角茶攤坐了整夜。"冰裂紋玉佩映出楚楚攥著香囊的指節,絹帕上並蒂蓮的絲線已被揉出毛邊。
晨光刺破雲層的刹那,龍傲天正在檢視西域商隊送來的三十匹汗血寶馬。
他忽然按住其中一匹的眉心,指尖發力竟摳出枚帶血的孔雀翎。
馬匹哀鳴著化作血水的瞬間,汴京城門方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守城士卒的驚呼撕破清晨的寧靜。
"龍大人!"傳令兵滾鞍下馬時,懷中的青銅虎符已爬滿詭異青苔,"玉門關八百裡加急"他忽然劇烈咳嗽,噴出的血沫在青石板路上凝成星宿派獨門標記。
展昭的巨闕劍及時斬斷其腰間即將爆炸的毒囊,飛濺的液體卻在空中凝成個箭頭,直指樊樓頂層某扇雕花木窗。
晨霧被馬蹄踏碎時,楚楚裙角的並蒂蓮紋已沾滿露水。
她攥著滾金邊的香囊衝進馬廄,正撞見沐妃雪將冰蠶絲護腕扣上龍傲天的手腕。
"龍大哥!"楚楚發間的茉莉釵隨喘息顫動,袖中滑出半幅繡著龜茲文的絹帕,"昨夜觀星閣的掌事說說奎宿犯衝"她突然頓住,沐妃雪腕間的銀鐲正發出細碎蜂鳴,將絹帕上"凶煞"二字映得雪亮。
沐妃雪指尖在護腕暗扣上輕輕一旋,三枚孔雀翎突然彈出半寸"楚姑娘倒是比欽天監還勤勉。"冰裂紋玉佩映出楚楚頸間紅痕——正是昨夜銀針擦過的印記。
羊皮卷殘留的毒蟲血氣味突然濃烈,混著楚楚香囊裡的安息香,在汗血寶馬焦躁的響鼻中凝成詭異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