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斬斷最後一根青銅鎖鏈時,隱約聽見羯鼓聲中夾雜著西域胡笳,仿佛有萬千鐵騎正踏著黃沙而來。
地宮崩塌的轟鳴聲漸歇,沐妃雪攥著染血的星月帕子站在斷龍石前。
三日前龍傲天推演出的生門卦象正在褪色,西域的朔風卷著黃沙掠過她腕間發燙的星圖,將青銅鼎裡帶出的血腥氣吹散在暮色裡。
"坎卦轉離宮,他們該從巽位出來。"公孫策的狼毫筆在沙地上畫出最後一道卦爻,琉璃鏡片映著逐漸西沉的血月。
展昭抱劍倚在枯楊樹下,巨闕劍鞘上的夜明珠忽明忽暗,照見他衣襟上凝結的孔雀藍毒斑。
當第一縷星輝穿透雲層時,沐妃雪突然踉蹌著扶住石碑。
腕間二十八宿星圖泛起銀芒,與地底傳來的震動產生微妙共鳴。
她還未及開口,沙地突然炸開七尺見方的缺口,玄鐵折扇的金針先於人影破土而出。
"當心流沙!"龍傲天的聲音裹著地脈硫磺味衝上地麵。
展昭的劍氣斬斷纏在他腰間的青銅鎖鏈時,沐妃雪看清了他懷中抱著的鎏金銅匣——那正是三日前邪教祭司用來盛放瘟疫源頭的容器。
公孫策的判官筆挑開銅匣暗扣,黃楊木盒裡靜靜躺著三十六枚血丹。
每顆丹藥表麵都浮動著嬰兒麵孔的怨氣,在星光照耀下發出淒厲哭嚎。"《青囊書》記載的換命邪術,"他沾取丹丸表麵的黑霜,"以三百六十五個先天不足的胎兒精血"
沐妃雪突然捂住心口,銀灰印記灼燒的劇痛令她跌進龍傲天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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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這才發現她腕間星圖的角宿方位,不知何時多出個與血丹表麵如出一轍的咒紋。
"他們在你身上種了子母蠱。"龍傲天並指封住她曲池穴,玄鐵扇骨彈出的金針沾著情蠱精血,在星圖邊緣劃出赤色結界。
沐妃雪恍惚看見他肩頭滲血的齒痕——那是地宮裡為喚醒她被血骷髏咬傷的位置。
黎明破曉時分,龜茲城的鐘聲驚起漫天沙雀。
展昭揮劍斬斷城門鐵索的刹那,等候多時的西域百姓舉著火把湧出巷道。
龍傲天高舉銅匣躍上了望台,七十二枚金針帶著血丹懸浮半空,在朝陽下化作青煙。
"瘟疫不是天罰!"他的聲音裹著內力傳遍三十六坊,"是有人用《血神經》篡改地脈,把這些害人的東西埋在坎位井底!"玄鐵扇掃過之處,沙地上浮現出與地宮如出一轍的青銅鼎陣圖。
人群爆發的怒吼聲中,公孫策展開從邪教祭壇繳獲的羊皮卷。
當念到"血月祭天需屠七城"時,跪在最前方的老者突然顫巍巍站起——他孫兒手腕上,赫然印著與沐妃雪同源的星圖咒紋。
沐妃雪望著在龍傲天指揮下搗毀祭壇的百姓,忽然被暖意包裹。
那個總愛戲弄她的登徒子,此刻正用金針為孩童祛除蠱毒,玄鐵扇轉出的北鬥陣壓住地脈濁氣。
陽光給他沾滿沙塵的側臉鍍上金邊,竟比大理皇宮的玉雕還要耀眼。
慶功宴擺在孔雀河邊時,龜茲城主獻上了七星龍淵劍的劍穗。
龍傲天摩挲著缺失玉璜的鎏金劍飾,耳邊響起地宮裡黃金麵具人最後的狂笑。
沐妃雪斟滿葡萄酒的銀杯忽然泛起漣漪,她腕間星圖的危宿方位亮起妖異的紅。
"明日啟程去高昌故城?"展昭擦拭著巨闕劍上的血垢,"公孫先生說那裡藏著《血神經》下冊。"
龍傲天笑著將劍穗係在沐妃雪腰間,指尖有意無意拂過她灼痛的星圖"有些因果該了斷了。"他仰頭飲儘杯中酒,沒注意到西南天際劃過的血色流星,更沒看見公孫策對著星象盤驟變的指針露出憂色。
三日後駝隊穿越白龍堆時,龍傲天在風蝕岩間發現了熟悉的梵文刻痕。
玄鐵扇掃去沙礫的刹那,七十二枚金針突然不受控製地指向東南。
沐妃雪腕間星圖爆發的強光中,眾人聽見了來自絕情穀方向的羯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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