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指尖輕撚著那枚粘著人皮麵具的玄鐵令牌,彼岸花瓣正從白虎堂雕梁間簌簌墜落。
他耳後的梵天印忽明忽暗,在儀琳雪白僧袍映襯下宛如遊動的金蛇。
"這燈籠擺的是七殺陣。"他忽然用劍鞘挑起廊下燈籠,羊皮紙罩內壁赫然繪著星宿派獨門毒蠱。
向問天聞言臉色驟變,腰間判官筆已劃出半道寒芒,將東南角第三盞燈籠釘死在朱漆廊柱上。
任盈盈倚著青石牆劇烈喘息,三屍腦神丹的甜腥味仍縈繞在齒間。
她忽然按住龍傲天執劍的手,蒼白指尖點向回廊轉角處"那裡原該是玄武岩磚,現在卻換了嶺南沉香木。"
血腥味與檀香在鼻腔裡絞成漩渦,龍傲天望著地上深淺不一的磚紋,突然想起無量山琅嬛福地的機關圖譜。
當第七塊刻著鬼臉的地磚被踏響時,整條長廊突然傳來機括轉動的悶響。
"小心!"沐妃雪的軟鞭卷住曲洋後領,將人扯離突然噴出毒霧的貔貅石雕。
龍傲天攬著儀琳旋身避開飛射的透骨釘,僧袍掃過之處,檀木念珠在青磚上灼出焦黑痕跡。
任盈盈突然扯下發間銀簪,在掌心劃出血線。
殷紅血珠墜地的刹那,西南牆角的青銅燭台竟自行轉動三周半。
當她將染血銀簪插入燭台蟠龍紋的眼窩時,整麵牆壁轟然洞開。
"這條密道"向問天盯著幽深甬道倒吸冷氣,"怕是連童百熊都不知曉。"
陰濕的黴味撲麵而來,龍傲天梵天印驟然發燙。
他反手按住耳後金紋,內力流轉間竟照見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掌印——那些凹陷處還殘留著化功大法的青紫色痕跡。
"三丈外有岔路。"任盈盈話音未落,袖中突然飛出兩隻瑩藍蠱蟲。
蟲翼震顫聲裡,左側通道隱約傳來鐵鏈拖拽的響動。
龍傲天正要邁步,卻見儀琳的檀木念珠突然迸裂,三十三顆木珠在空中拚出佛門卍字。
幾乎同時,右側通道湧出腥臭血水。
沐妃雪的軟鞭絞住洞頂垂落的鐵鏈,眾人借力騰空的瞬間,血水中浮起數十具戴著人皮麵具的屍骸。
"這些是"曲洋鐵簫挑開屍骸衣襟,露出心口朱砂繪製的日月圖騰,"三年前失蹤的朱雀堂弟子!"
任盈盈突然踉蹌著撞向石壁,龍傲天伸手去扶時,她發間金步搖恰巧勾住他腰間玉佩。
四目相對的刹那,甬道頂部落下的水珠在他們之間碎成晶瑩的簾幕。
少女脖頸間的茉莉香混著血腥氣,竟比星宿派的纏綿毒瘴更令人眩暈。
"當心腳下。"龍傲天話音未落,任盈盈繡鞋已踩中活動石板。
他攔腰將人帶離的瞬間,十八支淬毒弩箭擦著少女石榴裙射入石壁,箭尾紅纓在幽暗中燃起鬼火般的磷光。
儀琳突然誦起《楞嚴咒》,佛珠在掌心掐出深痕。
當梵音第三次回蕩在甬道時,龍傲天耳後金紋突然映出前方石壁上的模糊刻字——那分明是用金剛指力寫就的《易筋經》總綱,卻被星宿派毒液腐蝕得支離破碎。
"等等。"沐妃雪突然甩出軟鞭纏住龍傲天手腕,"你聽。"
死寂中傳來細微的鈴鐺聲,像是從極遠處飄來的招魂曲。
向問天突然暴喝一聲,判官筆在石壁上劃出火星,照亮了角落裡蜷縮的青銅人偶——那玩偶眉心插著七寸銀針,手腕係著的金鈴正隨著眾人呼吸輕輕顫動。
龍傲天劍尖挑開人偶後襟時,一塊染血的素絹飄然而落。
任盈盈撿起細看,突然渾身劇震"這是這是教主閉關前常佩的香囊布料!"
急促的腳步聲就在這時從密道深處傳來,帶著某種詭異的韻律。
龍傲天猛然轉身,卻見來時的通道已被千斤閘封死,閘門上用鮮血畫著巨大的日月圖騰——那輪殘月的位置,恰好與他手中玄鐵令牌的缺口嚴絲合縫。
七道黑影從血霧中顯形時,青銅人偶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
龍傲天指尖劃過劍脊,梵天印的金紋順著劍刃蔓延,在幽暗中勾勒出蜿蜒的龍形。
"蒼狼七煞?"向問天判官筆橫在胸前,筆尖墨汁竟在石壁上暈開北鬥七星圖,"三年前就該死在黑木崖的鬼東西!"
為首的獨眼漢子咧開嘴,露出鑲著金牙的牙齦。
他手中九環刀震顫時,刀刃上懸掛的骷髏鈴鐺竟與青銅人偶產生共鳴。
龍傲天忽然覺得耳後梵天印如烙鐵般灼痛,內力流轉間竟在經脈中撞出洪鐘大呂般的回響。
"裝神弄鬼!"沐妃雪軟鞭卷起滿地念珠,佛門卍字化作流光襲向敵陣。
那鞭影觸及骷髏鈴鐺的瞬間,突然迸發出刺目火花——竟是星宿派腐骨毒撞上了少林金剛勁。
龍傲天長劍挽出三朵青蓮,身形卻鬼魅般切入刀網。
當第七道金鐵交鳴聲響起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劍招竟比思維更快三分。
梵天印的金紋不知何時爬滿劍身,劍鋒所指之處,石壁上的掌印突然湧出化功大法的青紫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