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安歌與楚雲飛回到濟世堂時已是未時,五皇子幾人尋藥未果,正憂心如焚地聚在一起,想著是否還有彆的法子。
五皇子的眉頭緊皺,“要不我還是將此事告知父皇吧,舉全東嶽之力,說不定可以尋到藥草。”
“五皇子,禦藥房和全京都的藥鋪都尋遍了,連個影子都沒有,彆處就算有,也來不及送至京都了。”白羽將頭深深埋在膝間,語氣有些絕望。
“白羽大哥,你彆擔心,蘇姐姐也去尋藥了。她在我心裡是無所不能之人,一定會尋到的。”圖雅走上前去摸了摸白羽的頭,兩人經過這些時日相處,早已變得親如一家。
直到蘇安歌抱著玉盒衝進來,她顧不得整理因駿馬疾馳而略有淩亂的衣衫,焦急地問“九皇叔他怎麼樣了?”
五皇子趕緊回答“沈太醫和雲翳已經將箭順利拔出了,兩人還在診室照料著,怕出什麼情況。”
蘇安歌感受著廳內嚴肅凝重的氣氛,舉起手中的玉盒,微微笑道“幸不辱命,我尋到解藥了。”
眾人均大喜過望,白羽激動地抱起圖雅直喊他“小福星,”兩個人都笑出了眼淚。卻又看到身後跟隨蘇安歌而來的楚雲飛,正搖著扇子立於門邊,戲謔地看著。
五皇子看著來人頓時變了臉色,語氣不善,“你來作甚?”
楚雲飛輕哼一聲,眼神透著冷傲,“既然五皇子不歡迎我,蘇小姐還是把曼陀羅草還回來吧,本世子後悔了。”
蘇安歌緊緊將玉盒抱在懷裡,狠狠瞪了五皇子一眼,示意他不要說話。有些耍賴的對著楚雲飛說道“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到了我手裡的東西,可沒有還回去的道理。”隨即招呼著白羽,“趕緊準備著煎藥。”
楚雲飛饒有興趣地看著蘇安歌,難得她露出如此嬌憨明媚的姿態,唇角不禁彎出淺淺的弧度,裝作漫不經心地提醒道“記得要用玉製的藥壺,小火慢熬才行。”
蘇安歌知其心性,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多謝了。”然後推門走入診室之中。
五皇子的麵色卻有些陰晴不定,最後對著楚雲飛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謝謝”,鬱悶地背過身去。
“外祖,雲翳,我回來了。”蘇安歌走近病榻,李胤承肩上的箭簇已拔出,傷口用絹帛仔細地纏繞起來,但臉色愈發蒼白,嘴唇變成了更深的黑紫之色,身上也漸漸浮起了一股灰白陰雲,呈現出死寂之氣。
沈杜仲滿麵愁容,他行醫一生,卻兩次栽倒在這朱砂淚上,不甘心地說道“安兒,我剛為他診過脈,毒已入肺腑,若再無解藥……”
蘇安歌趕緊打開玉盒,“我尋到曼陀羅草了,正是外祖當年遇到的那株,多虧了靖王世子願意忍痛割愛。”聽到這話,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這鮮嫩欲滴的藥草和特殊的保存之法讓雲翳不禁嘖嘖稱奇。
“這藥草唯此一株,極為珍貴,煎藥一事還是由我親自來吧。”蘇安歌找出開張那日五皇子送來的玉製藥壺,憑記憶抓了三七、茜草、蒲黃、花蕊石、降香等幾味輔藥,碾碎成粉,置於其中。淋灌以清水,混入龍血樹乾的汁液,再燃起小火,直到藥湯滾了,淡淡的藥香充斥於房間。這時把玉壺端下來,將那珍貴的曼陀羅草放進去,原本褐色的藥液瞬間變成詭異的淡紫色,再把藥壺重新放置在炭爐上,以微火煎煮,直至熬得藥湯濃厚微微有些粘稠,才算將解藥熬製成功。
“沈太醫,我並非頭一次見蘇小姐治病救人,如此高的行醫製藥天分,在下望塵莫及,真是羨慕。”雲翳再一次對自己神醫的名號感到羞愧,由衷欽佩地看著蘇安歌。
沈杜仲看著蘇安歌煮藥時不急不徐的模樣,也是倍感欣慰。“治世如處方,熬藥如處世,守的一方寧靜,保得一處安良。安兒她做得極好。”
蘇安歌全身心投入煎藥大業中,並未聽到二人的誇讚,她將煎好的藥盛於一個玉碗之中,端到榻前,用玉勺輕輕攪動著。
雲翳將李胤辰扶坐起來,如何喂藥卻成了大問題,蘇安歌嘗試了幾次,都是吐了出來。
於是,顧不得外祖父還在身邊,蘇安歌臉色泛紅地輕聲喚起他的名字,“李胤辰,你說過要同我看遍日月山河,天下繁花的,我一直在等你。聽話,把藥喝下去就能醒過來了。”
就這麼說了幾遍,昏迷之中的李胤辰仿佛聽到了一般,努力地張了張嘴。三人大喜,蘇安歌耐心地將湯藥一勺勺喂了下去,隨著玉碗中藥液見底,李胤承的嘴唇和身體終於恢複了常色,有了生氣。
李胤承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地就是那張日思夜想的清麗麵龐,女孩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猶如初綻的蓓蕾那般美好,似是在夢境裡。雲翳和沈杜仲看的這一幕,默契地走出去告訴大家九皇叔已醒之事。蘇安歌再也忍不住將頭埋進他的懷中,緊緊抱著,像是怕他消失一般,委屈地嘟囔著,“李胤承,若你再如今日這般嚇我,我定不嫁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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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胤承眼簾微低,努力抬起右臂回抱她,感受著胸前的一陣潮熱,黑白分明的眸中不禁泛起自責與心疼,“都是我的錯,以後再不讓你擔心了。”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抱著,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與溫度,直至白羽帶人闖進來,“主子,你總算是醒了。你和蘇小姐輪番嚇唬我,我這小心臟實在經受不住……”
蘇安歌趕忙起身擦拭著淚水,然後狠狠瞪向他。白羽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多了話,求救似的看著五皇子。
五皇子卻把頭一撇,裝作沒看見一般,“既然九皇叔已經無礙了,那我就繼續回去搜尋餘府了,昨夜還有些疏漏之地。靖王世子,一起走吧。”
楚雲飛剛剛進門時恰巧也看到了佳人英雄相擁的畫麵,隻覺得刺眼,心中莫名有些失落煩悶,賭氣一般抽出折扇,妄圖扇走這些失意情緒,“五皇子忙碌了一日,不如陪我去得月樓飲酒放鬆下,如何?”
五皇子瞧得楚雲飛今日頗為怪異,隻以為他終於耐不住性子,做出了讓步之舉,欣然答應下來。
“蘇小姐,可彆忘了你同本世子的約定哦。”楚雲飛悠然自得地搖著扇子,臨走還不忘丟給蘇安歌一記重錘。
蘇安歌心中“咯噔”一下,李胤承一雙鷹眸中閃過冷冽的危險之色,不禁讓她如芒刺背,有些鬱悶埋起了頭,像一隻受氣的鵪鶉一般。
“安兒,時間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九皇叔。”沈杜仲瞧著蘇安歌的窘迫,出來解了圍。他哪裡看不出,這東嶽兩個極為優越的男兒都對她的外孫女有些情意,心中是又喜又怕。
蘇安歌趕緊接過話茬,“外祖,我送送您。”然後,讓郭子備好馬車,將人送回了沈府。
等回到診室時,就隻剩下了李胤承獨自一人慵懶隨性地躺在榻上,清俊的臉上冒出了細碎的胡茬,氣場矜貴又高冷,“蘇安歌,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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