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歌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李胤承抱上了花轎,幸好有蓋頭掩著,否則人人都能瞧見她的大紅臉,仿佛都要滴出血來。李胤承把她放下時還附在她耳邊說了句“真想現在就看看你”,惹得一旁的采薇和采蓮憋笑了一路。
雖然坐在轎子裡,但她也一直沒有掀開蓋頭,視野中隻有喜帕下窄窄的一小片,入目是一片紅色,腳下鋪得軟毯都用金線繡了鴛鴦和並蒂荷花的紋樣。而轎子外震耳欲聾的鑼鼓喜樂聲也響徹耳畔,爆竹更是劈裡啪啦燃了一路。
回憶起前世嫁與李景勝的場景,似乎已經過了萬年之久。當時蘇漢文為了早早甩開自己這個累贅,李景勝也為了掩人耳目,大婚辦的很是簡單,不僅沒有進宮祭告天地、沒有命使奉迎,連宴席也隻是草草擺了幾桌而已。當時的她雖然有些失落,但一想到李景勝的承諾,卻仍是滿心歡喜的接受了。想到這,她自嘲地笑了笑,前世的自己還真是好騙。
今日的她成了整個京都最耀眼奪目的新娘子,李胤承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物件都捧到她的麵前來,要不是她覺得太過張揚,怕是他還想逾製越過皇後去。
王爺成婚,天下皆知,沈府通往皇宮的街道上百姓夾道歡呼,隊伍沿途拋灑著花瓣、喜糖和銀錢。一路上人潮湧動、摩肩接踵,各個伸頭探腦地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大婚。
蘇安歌第一次覺得從沈府到皇宮的路竟然走了這麼久,隨著隊伍腳步漸停,采蓮悄悄提醒道已經到宮門外了。今日請的奉迎使臣是老忠勤王,身著朝服,手持節,乘輅車,率領儀仗等在宮門口,侍衛及出行儀仗在此列隊迎候。
等落了轎,鐘鼓齊鳴,她被攙著步入紅毯之上,在一位尚宮的帶領下進了太和殿。曆朝曆代隻有帝後大婚才會在太和殿舉辦盛典,王爺和皇子一般隻安排在崇德殿,但今日李軒轅卻破例將李胤承的大婚辦在了這裡,足以見得他對這位幼弟的無上榮寵。大殿外懸掛著數不儘的大紅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還有金色的彩帶和紅色的綢緞裝點,配以金漆書寫的喜字,整個宮殿熠熠生輝。
“一條紅絲綢,二人牽彩球。月老定三生,牽手踏錦繡。”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李胤承一襲大紅婚服,原本俊逸的臉上韶光流轉,與蘇安歌同持紅綢踏入大殿之上。蘇安歌一身絕美的鳳凰霞帔,縱然人們無法瞧見她蓋頭下的傾城容顏,但隻看那端秀的身姿,同身旁的九皇叔也是說不出的般配。
端坐在龍椅上的李軒轅臉上堆滿了笑意,似乎很多年都沒有這般高興了,身旁的皇後也是一掃多日的陰霾,難得有了笑臉。“依歲之證,以月之令,今日百官聚集在此,恭賀定北王與嘉和縣主結秦晉之好,吉時已到!”老忠勤王雖然年事已高但仍是聲如洪鐘、響遏行雲,“天地為證,一拜天地——”
兩人聽著指令彎腰行禮,蘇安歌突然覺得有蓋頭掩著臉也挺好的,雖然看不見人,但在這種場合即使露怯彆人也看不出。拜完了天地,然後叩拜帝後,最後夫妻互拜,這就代表著從今往後他們二人生死不離、榮辱與共,夫妻一體了。
禮成之後李軒轅才激動起身念了賀詞,“紫氣東來,華堂異彩,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從此共賞鳳凰和鳴、鴛鴦比翼。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皇後也將封後大典時所佩戴的鳳簪拿了出來,蘇安歌戴著鳳冠不便叩頭謝恩,皇後也免了禮,眼中有淚光閃過,“你們夫妻日後要有商有量,互敬互愛,多來宮裡走走,我與陛下都念得緊。”
蘇安歌雖看不見皇後的表情,但能得到如此多的祝福,也是心潮澎湃,思緒萬千。
禮畢,陛下在宮中設了席麵宴請百官,李胤承不喜喧鬨,隻請了幾位至交好友,跟隨大婚隊伍一起去往定北王府喝喜酒。蘇安歌就這樣迷迷糊糊又被攙上了轎子,隻盼著趕緊掀了蓋頭,卸下鳳冠,也好鬆快鬆快。
李胤承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隊伍的步伐都快了不少,定北王府離皇宮本就不遠,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蘇安歌坐在紅紗帳中,紅燭燃得熱烈,果子金錢撒滿了帳子,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她一顆躁動不安的心也終於安定下來。
“王妃,王爺怕是得被那些人鬨騰一陣才會過來,你可是餓了?”采薇拿出揣了一路的雲腿小餅遞過去。臨行之前沈府的兩位夫人一再叮囑她和采蓮,來了定北王府一定要把稱呼改了,以前在安昭閣沒有外人想怎麼叫都行。但蘇安歌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若再叫“小姐”怕是會壞了規矩。因此她也時刻警醒著一定要稱蘇安歌為王妃了。
許是一路上太過緊張,她現在才覺得有些餓了,接過雲腿小餅塞進口中。此時,洞房的門卻突然被打開,竟是李胤承獨自提著食盒進來了。
“王……王爺,您怎麼現在就過來了?”采薇陡然緩過神來,趕緊出聲提醒。
蘇安歌也有些詫異,這時候他應該在酒席上被勸酒才對啊。可憐她嘴裡還有半個還未來得及吃完的雲腿小餅,吞下去也不行,拿出來也不是,就硬生生卡在那裡。
“采薇你先出去吧,本王陪王妃用個膳。”李胤承將食盒打開,親手把菜擺到了木桌上,蔥爆牛柳、西湖醋魚、糖餅……全是蘇安歌愛吃的菜式。
采薇不敢違令,隻好快步走出門去,卻還不忘提醒“王爺,玉如意在床頭,還有合巹酒,您和王妃彆忘了喝。”緊接著就是重重的關門聲。
蘇安歌欲哭無淚,隻想趕緊隔著蓋頭把雲腿小餅吃完,卻感覺到男人帶著獨有的壓迫感向著床邊走過來,拿起那柄玉如意,輕輕挑開了她的紅蓋頭。
然後映入眼簾的就是頭戴鳳冠、絕色容顏的少女,眉目間清波婉轉,口中還銜著半個餅子,臉頰上染著緋色的紅暈,更添了幾分嬌媚。
蘇安歌看著他直勾勾的目光,能清晰地感受到臉頰燒了起來,她羞赧地低下頭,恨不得把自己埋進鴛鴦被子裡。
李胤承人麵如玉,眸子裡折著光,修長的指尖撫過她的唇角,將餅子從她的口中拿了下來,“這個都冷了,過來吃點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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