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飛也大致猜到了一些,麵色十分難看,他將親衛蒙肅叫來,“趕緊去各個營帳裡通知,飯菜先不要吃了,再統計一下中毒之人有多少,全部抬到庵廬去救治。”
“是!”蒙肅是靖王妃特意從自家的府兵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親衛,聰明機靈又懂得照顧人,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楚雲飛。
“劉軍醫,您可有法子解毒?”楚雲飛眉頭緊鎖,臉上陰雲密布,他就知道乞顏弘吉不會善罷甘休、束手就擒,可沒想到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
劉軍醫搖搖頭,“恕卑職無能,實在不能判斷這是什麼毒,更沒有法子來解。”
楚雲飛突然想起來京都之前蘇安歌送了他一些解毒丸和療傷藥,她曾特意說過,這些解毒丸是她特意調配的,若遇到難解之毒可以試試。
他急匆匆將裝藥丸的木盒取來,拿出一顆塞入吳將軍的口中。過了片刻,吳將軍竟慢悠悠睜開眼,但還是虛弱無力的樣子。瞧著藥丸有效果,楚雲飛和劉軍醫臉上終於是有了些喜色。
這時蒙肅也巡視完所有的營帳,趕緊進來彙報。“將軍,末將探查到軍中中毒之人已經過半,人數太多,怕是庵廬裡也擠不下。”
“這怎麼可能,軍中向來是分批用飯,按照時間也就隻有後備軍和吳將軍等人吃過飯才對啊,怎麼會如此多人中毒?”楚雲飛神色肅穆,聲音裡充滿了慍怒。
“這正是蹊蹺之處,還好末將發現,中毒之人幾乎都聚集在東邊那些營帳中,西邊中毒的卻很少。末將帶著銀針過去探查,東邊的水井中也被人下了毒。”蒙肅看似粗獷不羈,實則心細如發,難怪能被眼高於頂的定北王妃千挑萬選出來。
楚雲飛若有所思,“看來下毒之人並不知我們有兩口水井,應該不是內鬼,而是外來之人。”
“將軍,當務之急是看看能否有法子救治兄弟們,否則此時若是敵軍來襲,恐怕我們難以支撐……”
“兵人不宜水土,中毒者過半,若相持不休,兵自死儘,何須複戰。”楚雲飛數了數木盒中的丹丸也不過隻有五十顆,可軍中中毒的人足有近兩千人,“劉軍醫,您看看這解毒丹可否複刻出來?”
劉軍醫讓人叫來了其他三位軍醫,還好他們都住在西邊的營帳裡,並未中毒。他拿出一顆丹藥放到鼻尖嗅了嗅,眼神有些猶豫。“卑職幾人願意儘力一試,隻是時間上,怕是等不及……”
話音剛落,一哨兵火急火燎闖了進來,“兩位將軍,不好了,前方探子來報,北域大軍正往烏城趕來,距烏城已不到五裡,足有八千精兵!”
“乞顏弘吉,你個陰險狡詐的小人,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有本事就出來與我真刀真劍拚一場!”楚雲飛此時雙眼猩紅,身上充滿了殺伐之氣。“蒙肅,你帶著我的親筆信,趕緊去遙城搬救兵。”
為防對方的誘敵深入之計,也為了保存兵力,楚雲飛和吳將軍這次隻帶了三千餘兵將出來,大部隊還在遙城休整。此時若是趕回去求援,應該還來得及。
“將軍,王妃說過讓我寸步不離地跟著您,我不去!”蒙肅臉色猶豫,他心中時刻記著離京前靖王妃的叮囑,是不會留楚雲飛一個人陷入險境的。
“你想違抗軍令?”楚雲飛奮筆疾書,將信交給蒙肅。“軍中有太多難以信任之人,這件事隻有交給你我才放心。你越快搬來救兵,我們就能越快脫離險境。”
蒙肅狠心一咬牙,帶上信衝出帳子,頭也不回地騎馬出城。
吳將軍飲了些水,終於是緩過來了。“楚將軍,我們現在還剩多少能用之人?”
楚雲飛深吸一口氣,“滿打滿算,也就千餘人,這還不算其中有些傷病,根本無法作戰。”
“也就是說,我們一千人要對抗敵軍八千人?”
“劉軍醫,我再留五十衛兵,這些中毒之人就暫時交給你們照顧了。”楚雲飛臉上毫無懼色,目光堅定。“其他人都隨我去城門處,我們要死守烏城,以待援兵!”
烏城外,一陣凶猛的馬蹄踏地之聲由遠及近,隨即是一陣陣此起彼伏的粗暴高亢的呼嗬聲,然後從地平線那端冒出幾千人的龐大隊伍,步伐齊整地朝著烏城而來。
城牆高聳入雲,用巨大的石塊和澆鐵的鎖鏈構建而成。緊閉的城門上點綴著巨大的鐵環,用以吊起堅固的橫木,以防城門被敵人撞開。城牆上分布著眾多的箭樓和了望塔,用來觀察著周圍的動向,隨時準備發射箭矢以應對敵人的襲擊。士兵們手持強弓硬弩,嚴陣以待,氣勢高昂。
楚雲飛站在城牆上,遠遠看著北域的大軍由遠及近,旌旗蔽日,甲兵如林。少年將軍英姿勃發,烏黑的頭發束起,頭戴燕尾長冠,身披戰袍,胸前覆有鎧甲,銀灰色的鎧甲熠熠生輝。他的臉龐白皙而冷峻,如同寒冬裡的堅冰,隻有那雙深邃的眼眸裡燃燒著熱血和激情,充斥著堅定和果敢。
終於,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後,北域營壘的大軍終於停下了腳步,旌旗在風中獵獵招展,漫漫黑色如同遍野鬆林。高大的城牆下,激烈的戰鬥一觸即發。
“楚將軍,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麵了?”青龍將軍聲音粗獷,似乎像是要穿過厚厚的雲層一般。“你城中的將士們身體可還好?”
楚雲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托青龍將軍的福,打敗你們北域大軍足矣。”
“若今日是定北王站在這裡,我還相信幾分。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口氣竟然如此猖狂。老子刀山血海裡拚命的時候,你怕是還在吃奶呢!”青龍將軍不屑一顧地冷哼一聲,“我今日帶了一位你的舊相識,你們應該很久未見了。”
說罷,他身後一名男子騎馬緩緩走上前來,頭戴銀盔,身披黑甲,清冷的日光下,身形高大頎長如冬柏。他緩緩仰起頭,刹那間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楚雲飛眼中。
“李景勝,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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