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陛下半年紀不大,就已經經曆了中年喪子的巨大打擊。
雖然從不在言語間提及這份苦楚,可其心中的悲痛難以言喻。
而今他卻執意親自檢驗愛子胡亥的首級,未免顯得太過殘忍了。
章邯內心實在不忍,輕聲道“陛下,這樣做恐怕……”
“嗯?”不等他說完,話音就被嬴政中斷。
隻見嬴政麵色微沉,眼神銳利地看著章邯“寡人的話,不想再說第二遍!”這……
章邯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力,隻得強忍心下的畏懼,咬緊牙關回應道“是!”他顫抖著站起身來,雙手小心捧起木盒,每一步都是如此艱難。
這段僅有數十米的路途,仿佛度過了漫長的歲月。
終於來到嬴政麵前,章邯恭敬地將木盒置於禦案之上,隨即退立一旁。
嬴政的目光集中在麵前這個塗成紅色的木盒,慢慢地伸出雙手,隻要解開外層的鎖扣,就可以揭開蓋子一窺究竟。
麒麟殿內的群臣都聚精會神地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哢嗒”一聲,
鎖扣應聲打開。
嬴政深吸一口氣,輕輕翻開木盒蓋。
那一刻,嬴政的身子猛地停了下來,雙眼收縮。
順著他的視線,木盒中露出了一張慘白且滿是血汙的臉龐。
那雙眼皮半開,死前的恐懼與些許悔恨寫滿了麵容。
見到這張熟悉的麵孔,無人不認識,那不是胡亥是誰?
確認了盒中頭顱的身份,嬴政的身體又猛烈動起來。
即便已有心理準備,這場麵仍令這位父親感到窒息。
在殿上的人們都充滿好奇,想要看清楚木盒裡究竟是什麼。
隻見嬴政微閉眼眸,深深吸了口氣,再度睜開時,麵容已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伸手抓住盒子中頭顱的發絲,將其扔到了殿前。
“咕嚕嚕——”
圓滾滾的頭顱滾動至眾官腳邊,看到那猙獰的麵容,群臣無不退後幾步,戰戰兢兢。
那死不瞑目、滿含仇恨與痛苦的頭顱,除了胡亥還能是誰?
麒麟殿內,
胡亥的首級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周圍的氣氛凝重,萬籟俱寂。
所有的疑惑與猜測都煙消雲散,官員們對那位高座之上的產生了發自內心的敬畏。
再大的背景,無論身份貴賤,
違反了國家法律者,皆逃不過死亡的命運!殿上,
傳來了嬴政冰冷決絕的聲音。
“通告天下!”
“叛逆胡亥已被處死!”“另外,在文書末尾補充一句凡是危害國家利益之人,無論是顯貴,還是平民百姓,寡人都絕不姑息!”他的話語斬釘截鐵,堅定無畏。
麒麟殿內的群臣都為之一震,“是,陛下!”有人應答。
當即有人領命前往準備詔書。
嬴政頹然落回龍椅,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活力,語氣疲憊而嘶啞,“寡人累了……”
“爾等可以退下了……”“是,陛下!”“臣等告退!”
眾多朝臣搖頭歎息離去,麒麟殿裡隻留下嬴政與章邯。
“咚咚——”
章邯叩首“臣冒昧,請陛下節哀!”
嬴政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殿內靜悄悄地過了許久,嬴政終於開口問道“章邯,你認為寡人是個好的君主嗎?”
章邯一聽這話,立刻神色嚴肅起來“陛下自然是英明的君主,甚至超越古往今來的所有!”
“或許未來的歲月裡也難再有陛下這般雄圖大誌的君主!”章邯語氣誠摯,似乎覺得這話說得太少了。
然而,嬴政怎會不知曉他的誇讚過於誇張?不過還是淡然一笑,不再糾纏於此,轉而又問“那你……你覺得寡人是不是個好父親?”
章邯一聽,臉上閃過一絲為難。
他知道皇帝內心深處的煩惱——此次胡亥身死,無疑成為了一塊心病。
畢竟,誰能夠下達命令自己的親兒子呢?哪怕他身為人君,內心同樣是血肉構成的。
思索之間,章邯心生一念,隨即抬頭看向嬴政,有些激動地說“陛下,根據臣下的了解,胡亥之人並非是王翦將軍!”
此言一出,嬴政頓時愕然。
“不是王翦?可是寡人正是給了他這樣的指令啊……”心中不禁疑惑四起。
章邯微微一笑,繼續道“據說,是夷陵的高手奉了老祖之命斬殺了胡亥,並吩咐王翦將軍將首級送回陛下處。”
“情報中的這部分內容我本未提及。”
話落,嬴政隻覺一身輕鬆,仿佛心中的巨石落地。
原來如此,真是夷陵的老祖先所為。
想到此處,嬴政頷首讚同祖先懲治不孝子,實屬應該!
另一日,鹹陽宮殿內的東殿。
溫寧腳步輕緩,走入寢宮。
贏長夜收斂內功,立起身來,麵帶微笑對溫寧說道“溫寧,你來得正好。
可有什麼新消息?”
“公子明鑒,前線傳回捷報,以胡亥為首的亂賊遭王翦大軍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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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白衣軍與背嵬軍封死退路,廝殺終日,鮮血浸染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