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啊,麵很筋道,湯汁清爽。”餘霞才吃了一口隨即向老板豎起了大拇指。
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麵碗,路遠航輕輕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牛肉放在口中,熟悉的味道沿著味蕾綻放。緊接著他挑起還冒著絲絲熱氣的麵條吞入腹中,肚子裡如同久逢甘露的大地一樣,一股暖意席卷了全身上下。
他吸了吸鼻子,眼淚不知道怎麼了輕輕從臉頰滑落,碗裡金色的湯汁濺起一圈圈漣漪。
“小路,最近生活不順利嗎?怎麼突然哭了?”老板坐在了他的身邊,臉上寫滿了擔憂。
“沒有,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您做的麵太好吃了。”他單手提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你這孩子。”老板再也沒有多說話,隻是站起身拍了拍路遠航的肩膀表示安慰,隨後轉頭又看向餘霞,“你們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好的。”她平靜地回答道。
安靜的小餐館裡,餘霞端起碗喝掉碗底最後的湯,飽腹感使她不禁舒服的伸直了腰。她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雙手合十撐著桌子看著路遠航默默扒著碗裡的麵條。
“地址就在這裡。”她說。
“哦,謝謝。”他依舊低著頭扒著碗裡的麵條,漫不經心地回答。
“怎麼了,又後悔了?”她輕笑一聲。
“沒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還有很多事想不明白嗎?為什麼總是憋在心裡,是說不出口嗎?”她忍不住接連追問道。
“不知道,不過其實也無所謂了不是嗎?”他放下筷子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定,拿起桌子上的名片,一雙淡漠的眼睛裡映射著她略顯驚訝的麵孔。
“是啊。不過這家的麵條真好吃。”她毫無征兆地笑了起來。
“不用謝。”他同樣微笑著說。
場麵一時間陷入安靜的氛圍,餘霞看著眼前的路遠航和他之前的樣子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是什麼讓他轉變了心態?一碗麵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她繼續揣摩著他哪怕一絲一毫的舉動,企圖窺探他的秘密。
哪成想他將名片放進兜裡就說了句,“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
“額,你不送我回去的嗎?”她滿頭黑線地問。
路遠航這翻臉翻的比書都快,讓餘霞有些措手不及,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午10點,倒是個出發問候老友的好時機。
“我想現在就過去見他。”他毫不遮掩地回答。
“好吧,看來我要自行回去了。”她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惋惜之情,但更多的是歡喜。因為這意味著他已經有了好轉的趨勢。畢竟解鈴還須係鈴人,真正能讓他擺脫痛苦的還是他自己。
“謝謝你給我希望,如此一來我就能堅實地邁出這一步,確實地,邁出這一步。”他誠懇地感謝道。
“這就是你答案的一部分,沒錯吧。我也覺得這麼做應該沒錯才對。”她微微眯起眼睛,看著他繼續鼓勵,“這不是挺好的嘛,去試試看吧。”
兩人隔桌相望,路遠航突然不再鑽牛角尖了。李安,餘霞,她們都在試圖引導著他解開心結,想要他與自己和解。
餘霞不明白,那究竟是什麼促使著李安這樣做?她一直對此飽含疑問,直到今天她看到路遠航的背影才有所察覺。
可能是孤獨的人,彼此惺惺相惜。
餘霞很高興能看到路遠航可以做出改變,但這對她來說卻意味著有更加棘手的問題等著她,剛剛他提到的希望一詞,她自從踏入醫者生涯就聽過了無數次。
希望,夢想,都屬於對未來的一種期望,但要是希望一旦落空,也通常都伴隨著失望和絕望。然而比絕望更絕望的是近在咫尺卻無法觸摸的希望,可無儘的希望背後和明知道沒什麼可能的未來讓人更加讓人絕望。餘霞麵色恍然,他經曆的這一切,讓他每一次回想都痛苦聯翩。
或許他真的生病了,不是ptsd,不是抑鬱症,不是折磨著他身體疼痛的疾病,而是名為一種名為希望的病。但如果希望是堅持也是一種良藥,可以代替時間治愈一切,那明明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卻還要靠著名為希望的藥物苟延殘存,這何嘗不是更痛苦呢?餘霞突然想起了她接觸過的所有病人,說到底,又或者所有人都患了這種病,沒有解藥,而且她也不曾真正治愈他們。
想到這她又是一陣後怕,明明路遠航沒有說什麼,但一旦結合他過往的種種經曆就是會讓她浮想聯翩,以至於會陷入更深層次地思考。
“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他抬起手在餘霞的麵前晃了晃,因為她剛剛說完話就一直愣神。
“哦,是啊,你快去吧,我一會就回去了。”她回過神,笑著回答。
“好吧,那下次再見。”他起身準備離開,抽身走過她的身邊,不經意間看到了她的眼神,他的腦海裡突然湧上思緒。
她,真的是醫生嗎?
望著窗外那輛黑色的車子消失在街道角落,餘霞拿出了手機,她翻出剛剛為路遠航拍下的照片,看著它久久沒有反應。這時麵館的老板走了過來,眼神流轉,不經意間他也看到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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