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聽得見嗎?”
“聽得見。”
“餘姨,他最近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電話裡憂愁的聲音傳來。
餘霞整理了一下思緒,今天給李安打的這番電話是她實在不願說的,可她還是耐著性子詢問,“這說來話長,你現在有時間嗎?”
“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電話那頭說完便傳來零碎的腳步聲,還有零零散散的詢問聲。李安似乎在做著什麼重要的事,可短暫的沉寂片刻後傳來了回音。
“我準備好了,你說吧。”李安平靜地說。
“今天路遠航來找我接受治療,我覺得他的病情似乎更嚴重了。”餘霞簡單闡述了一下。
“我看見你發給我的照片了,他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願意多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可他對治療沒有抵抗情緒還是接受了治療,我又進入了他的記憶。”
“你又進入了他的記憶裡?那很危險!”李安驚訝地說。
“沒有,這次隻在時間回廊裡看了他的記憶,並沒有進入。”
“好吧。”電話那頭的李安鬆了口氣,“那你看到了什麼?”
“看樣子像是是在高雄,第三次反圍剿發生的事。他目睹了13小隊成員們犧牲。”餘霞緩緩地娓娓道來繼續說,“來的時候他很傷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事。”
“第三次反圍剿嗎?”李安的話裡多了幾分傷心。
“小安,你對第三次反圍剿還有印象嗎?”
“有。”她拖著長音繼續回答,“第三次反圍剿,是最後一次突破激流包圍圈的行動。那次僅剩的人都參與了這場戰鬥。”
餘霞聽完她的回答,內心大感震驚,“那你也參加了嗎?那當初我怎麼沒有看到你對第三次反圍剿的記憶?”
“因為,因為我是在反圍剿之後建立防線的時候才加入的。”李安含糊地回答。
“我看到高雄事件的報告,裡麵說所有人員都在這次反圍剿之後撤離了,你們怎麼又有行動?在那之後你們又經曆了什麼?”
“本來定於9月4號撤離,但台風會在一天後降臨,為了避開台風所以計劃被迫終止,一直等到9月9日才成功撤離。在這期間指揮官再次將剩餘的作戰人員重組了隊伍,目的是在台風結束後釋放大量鋁熱燃燒彈,拖延激流的攻勢,以為隊伍後續撤離爭取時間。”
餘霞聽完她的回答麵容失色,“鋁熱燃燒彈?你們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我也不清楚,誰知道他們是怎麼運過來的。16級的台風,我們躲在防空洞裡整整5天,等到接到命令的時候我才知道是鋁熱燃燒彈。在那之後,因為鋁熱燃燒彈的成功釋放極大地阻礙了激流組織的攻勢,讓大部隊成功撤離。而我沒有選擇走,留下來參加了清掃計劃。”李安說這番話的時候好像是個局外人一樣,說完最後還不忘補了一句,“至於後來發生的事,你應該也在我的記憶裡看到了。”
是的,餘霞曾對李安治療的時候在她的記憶裡看到了後來發生的事,不過能在中心戰場上投放鋁熱燃燒彈,那東西敵我不分,對激流組織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重創的同時高溫也摧毀了大地上的一切。那悲慘的場景,說是地獄也不為過。
“我明白了。”餘霞心有餘悸地緩緩說。
電話裡頭兩人陷入了沉寂,當初餘霞為李安進行治療的時候曾完完整整地目睹了清掃計劃的一切,要是鋁熱燃燒彈能將激流組織重創,功大於過。
“餘姨,關於路遠航的治療,您打算以後怎麼做。”李安沒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結,轉而問起了路遠航的事。
“現階段的心理治療效果不太好,等他下次再過來吧。可能保守治療效果甚微,如果不行的話就隻能選擇藥物治療。”餘霞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李安聽完她的回答不甘地問。
“小安,我們不能對此抱有僥幸心理,這樣選擇也是對路遠航負責。”餘霞說完繼續苦口婆心地說,“如果骨骼愈合的不對稱,就必須重新打斷。傷疤太厚,就必須把它刮掉,所以我們打散他,也是為了重建他。”
聽到電話那頭的餘霞這樣說,讓李安想起了這句話的出處,作為醫學生的她曾經熱衷於看各種醫學相關的東西,那是一部名為《實習醫生格雷》的電視劇。緊湊而又有趣的劇情很有生命力,深受許多剛剛踏入醫者生涯的人喜歡,她也不例外,在餘霞的陪伴下她看完了整部電視劇,餘霞說的這番話其中的道理她也明白。
萬物坍塌又被重建,而重建者充滿喜悅。不破不立,人總是在坍塌中重建。
“我知道了。”李安平靜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