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玨俊逸的麵容染上笑容“孤沒騙你吧?”
絲絲香料燃燒的氣味湧入鼻中,此刻謝玨應該不會發狂吧?
謝瀟暗自舔了下唇角,吃完這頓飯,再與他保持距離。
鹿筋的口感彈性十足,配著蘿卜和蘋果煨製而成,這可是禦廚老魏的拿手好菜,平時專供淵帝的,謝瀟沒想到在東宮也能吃到。
謝瀟大快朵頤,絲毫沒有皇家之人進食那般慢條斯理的文雅之風,看到哪個就夾哪個,行為甚至還有些粗魯,麵前啃過的骨頭堆成了小山。
宮廷禦釀醇香無比,謝玨開蓋,酒水倒入杯盞之中時,謝瀟的笑意又僵在臉上。
這次謝玨先品了一口,笑道“無毒,放心喝。”
杯盞緩緩推至自己麵前,謝瀟唇角輕嗤了一聲,說什麼就是不肯喝。
櫻桃肉酥爛肥美,色澤櫻紅,謝玨回過頭來想要夾一塊,卻發現已經空盤了。
“七弟每頓吃的這麼多,怎麼也不見長肉?”
謝瀟道“有些人天生消化好,羨慕嗎?”
她隨口說道“皇子們養尊處優,四皇子六皇子皆是威武雄壯的模樣,三哥如此清瘦,平日裡定不少養生吧?”
“那倒沒有。”謝玨自嘲一笑“從小就這樣,想吃也沒有胃口。”
有病之人消瘦也算常理,可謝玨身量高大,平日裡走路龍行虎步,又快又穩,在官場之中與人談笑風生,竟是絲毫都看不出生病的樣子。
“是中毒。”謝玨道。
謝瀟扒飯的手忽然頓了一下。
這皇宮是個吃人的血魔窟,按照長幼有序的規則,四皇子之後為何直接是六皇子,就是因為她的五哥在五歲時候就夭折了。
五哥是從假山上掉下來摔死的,彼時年幼的謝瀟還在一旁低頭扒著桂花樹下的泥巴,一聲巨響過來,抬頭就看見五哥躺在血泊之中,腦漿迸發。
她當時都嚇傻了,直到蜿蜒的血跡流到了腳下,宮人們開始慌亂之時,她才想起來哭。
小時候的她還因此吐了好久。
人人都說做皇子錦衣玉食,出生時不費力氣就有了彆人奮鬥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可在謝瀟看來,宮中的孩子能夠安然長大,便已是最大的幸運了。
“對不起。”
“對不起。”
謝瀟想到這裡,又說了一句道歉的話,可她發現,三哥竟然也說了同樣的話。
謝玨璀璨的眼眸正對著她“今早嚇著你了吧?”
她漆黑的眸子湧入一抹驚悚,又刹那間熄滅下去,點了點頭。
“今早回來的突然,貼身的宮人們又被清了出去,那香就沒有及時點上。”他解釋道。
謝瀟問“香料中大多含有麝香,於身體有害的,三哥你從小都是這樣過來的麼?”
謝玨點點頭,“孤自小就被奶娘下毒,她吃掉致瘋致幻的藥物摻在奶水之中喂我,將我養的性格暴躁,母後死的那夜我就徹底失控。父皇將孤從宮中趕了出去,若不是得青鬆書院的老師收留,長姐又尋來西域的燕大夫為孤祛毒,恐怕如今不死也瘋了。”
謝瀟還是第一次聽到布局如此深久的害人手法。
讓奶娘以身入局,那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對著一個繈褓之中的嬰兒就開始下手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