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師父形成了默契。基本上是我講述事件梗概,然後提出問題,請他分析。
我講述了這次事情的起因,說他指點的向蕭市長作了彙報,希望蕭市長能在常委會上提出來,但蕭市長卻要我找齊部長彙報。
師父問“你去了嗎?”
“去了。那時,您沒回來,蕭市長又催我去。”
“你向齊部長怎麼彙報的。”
我重述了一遍。
師父緩緩地喝了一茶,說道
“在機關隻有兩種人,一種是逍遙派,一種是競爭派。
所謂逍遙派,多半是乾部子弟,家境好,憑著父母的餘蔭在機關當上一個閒職或者副手。反正不想當大官,把日子過好就行。
所謂競爭派,大多指你我這種農村出身,沒有背景,想靠自己在機關混出一片天地的貧民子弟。一心想光大門第,出人頭地。
特彆是你,一直要想不斷進取,成為一個人物。”
師父說得如此直接,應該說我會臉紅。但是,我已習慣了他這種直視內心的說話方式,認同他的說法,點了點頭。
他見我點頭,說道
“若想戴上皇冠,必承皇冠之重。你有什麼值得後悔的呢?
蕭向你征求意見,你可以不建議。既然你向領導獻計,領導要你去向齊部長彙報,這也正常。
一般乾部去說,齊部長根本不理睬,你去說,他看出你是背後有人支持。必須會有舉動。”
“會有哪些舉動?”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會直接向張書記彙報。說你提出了這麼一個意見,請張書記定奪。”
“哦,是這樣啊。”
“彙報完畢之後,有三種處理方式。”
我緊緊地看著師父,聽他分析。
“第一種處理方式,堅守陣地,毫不退讓。定了兩年都要是先進,就不能改。你連先進都評不上,提拔乾嘛?
這種方式叫威權型領導方法,錯了也要執行。從理論上講,他的也沒有錯。其目的就是要做到說一不二。
第二種處理方式,稍稍退讓,基本不動。就是你說的培訓中心這種特殊情況,畢竟不多,請各單位針對某些人的工作有其特殊性,可以自己陳述,領導認可的方式,在正常名額之下,追加一點名額。
這種方式叫變通。
第三種,就是你提出的打分方式。至少今年行不通。
打分,就要在年初設定每個人的任務,哪一項占多少分。然後年底述職,好的加分,不好的減分,必有一個詳細的管理辦法。
不過,這種形式也難以公平公正。比如說,辦公室工作人員就是收收發發,打打電話,送送公文,上傳下達。
工作任務相對輕鬆,按分數製,他隻要不出現失誤,不會出你分數低。
所以,行政單位不是工廠,不能搞計製件。不是你加工了多少個鑼絲就發多少工錢給你。”
被師父這麼一說,我頓時紅了臉。
我反問道“我確實不懂,但張主任,孟主任,蕭市長,他們應該懂。為什麼要支持我?”
師父輕聲說“獵人要乾掉老虎,必須要有一杆槍。”
我全身一緊,問道“他們把我當槍使?”
師父笑道“我是打個比方,不過,你是一杆槍。”
我急了,說道“師父,您少打些比喻,我的理解能力不強,您就直接說出來。”
師父說“任何人既是一個人,又是一杆槍。有時是人,有時是槍。
比如,你指使一個人去偷瓜,你是人,他是槍。輪到一個更強大的人指使你去偷瓜,他是人,你是槍。
一旦你強大了,你又變成人,彆人變成槍。世界就這樣循環往返。”
我聽懂了,點點頭。還是目不轉睛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