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現在接著講故事
三
行走於冬天的祁山祿水之間,無論走進哪一個屋場,圍爐一坐,總能喝到鄉親泡好的一杯熱茶,嗑著炒香的甜櫧子,聽一段令人感動的女紅軍故事。連日來的采訪,感觸頗深,我想讓單位年輕人也參與到采訪隊伍中來,於是101novel.com22年1月14日一早,我在單位群裡問誰願意同行,王庚秀同誌第一個報名,我內心欣喜。祁祿山鎮領導劉炳發同誌也不辭辛苦,繼續帶領我們走村入戶。來到祁祿山鎮鄧屋村村部,乾淨整潔,圍牆上奪目的宣傳標語“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給人一種無以名狀的親切感,此時村書記笑臉相迎,瞬間暖到心裡頭。初來乍到,一個照麵,如沐春風,便有一見如故的感覺,心想這裡一定能找到有故事的人。村書記陳小球徑自把我們帶到鄧屋村老屋下組袁二秀奶奶家裡,聽她講紅軍遊擊隊員張小妹的故事。袁二秀奶奶出生於1933年,今年89歲,1953年嫁到這個村時,張小妹已經在8年前已經去世了,她所知道的張小妹都是村裡的老人講給她聽的。她說張小妹參加了牛嶺戰役,1935年1月28日,紅24師和獨立三團、獨立十一團及贛南地方武裝五、六千人,進攻駐守在牛嶺的粵敵第一師一個營,由於指揮失當,紅軍遭到重大損失,張小妹和另外兩位女紅軍與大部隊失去聯係,她們一起撤退到馬嶺附近,在豬欄門的河坑裡隱藏時被俘。
被俘後,敵人對張小妹施以酷刑,嚴刑逼供,打地雷公,十個手指頭被竹簽銼得血肉模糊。有一個好心的村民看著張小妹太可憐,冒著殺頭的危險拿來煙膏幫她包紮,被鏟共團的頭領狠狠地踢了一腳,半天也直不起身子來。敵人又把張小妹押解到區公所公開拍賣,警告張小妹要嫁人從良,繼續做“土匪婆”便要砍她的腦袋。結果張小妹被一個鄉紳買下,安排她嫁給鄧屋村的鄧狗女。鄧狗女四兄弟,排行老大,家裡窮得響叮當。張小妹看著鄧狗女也是窮苦人家,既然暫時找不到大部隊,不如暫時住下來見機行事。再說,國民黨卷土重來,又推行“保甲製”,哪裡有路可尋?國民黨規定任何一家要證明自己的“良民”身份,需要找到四家作保,保證不“通敵”,不收留一切嫌疑分子。不能找到四家作保的家庭全家滅門,五家連保連坐,“如有敵情”不舉報者,也要滅門。一家犯事,除該家毀家滅戶之外,其餘四家也“殺無赦”。
到處都是白色恐怖,根本逃不出去,張小妹眼看鄧狗女也是窮苦本分的老實人,一段日子以來,還悉心照料自己,自己十個手指頭的傷也日見好轉。人心都是肉做的,這日子一長,張小妹也承擔起了做妻子的責任。幾年的時間,張小妹連生三個兒子,本來巴望著這日子一天天好起來,不料鄧狗女又患了病,不久撒手人寰。一個沒有了男人、雙手還殘疾的女人,還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張小妹總不能眼看著幾個孩子餓死,便將其中的兩個兒子過繼給本族的近親。不久,渾身傷病的張小妹也離開了人世。村裡人和講故事的袁二秀奶奶都不知道張小妹的生卒年。近日,本人得知張小妹有個孫子叫橋發,是雩陽縣科教體局的乾部,聯係上後我拜請他查查奶奶的生辰,才知張小妹生於1913年,1945年去世,年僅32歲。橋發說,解放後組織上有人找過張小妹,未果。如果張小妹泉下有知,也該含笑了。如果她知道現在的鄧屋村還是長征國家文化公園長征步道上的一個美麗鄉村,一定能笑得夏花一般的燦爛。
四
在鄧屋村采訪袁二秀奶奶的時候,她數次提到王秀英的名字。王秀英是贛縣大埠人,參加牛嶺戰役被俘,是在馬嶺公開拍賣被俘的三名女紅軍之一。王秀英被祁祿山坑溪村斜下組一個中農家買了,丈夫叫張繩禎。育有一兒一女,兒子曾在洪都機械廠子弟學校任職。兒子希望王秀英夫婦到南昌生活,但王秀英始終不願離開祁祿山。她曾任祁祿鎮的婦聯主席,1991年去世。有人清楚地記得,每個清明她都會去國民黨曾屠殺傷殘紅軍的烏石坑大哭一場。烏石坑是安前灘鎢礦附近的一個山坳,安前灘地下都是鎢砂,蘇區時期是重要的鎢砂采礦區之一,為奠定中央蘇區的經濟基礎作出過重大貢獻。毛主席的詩“風景這邊獨好”,內涵之一講的就是戰略上巧妙運用鎢砂經濟與政治的關係。安前灘鎢礦就是“風景獨好”的其中一個戰略支點。王秀英家住坑溪村,為什麼每年清明迢迢走到烏石坑去哭一場,不言而喻,她是為了悼念戰友,這裡曾是紅軍的後方基地,又是被屠戮的戰友忠魂安息地。
想到每年王秀英祭奠戰友的方式,使我也很想找到王秀英的墓地祭拜一下。王秀英的侄兒張其祥說,伯母的墓地就在他們家正對麵的山腳下。我們走過一段300米長公路,穿過一塊茶梓林,便到了王秀英的墓地前。沒有準備菊花和米酒來祭拜,我說,我們一起跟老紅軍鞠個躬吧,劉炳發同誌和王庚秀同誌齊刷刷跟我站成一排,心中默念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禮畢。張其祥直愣愣地看著我們,大概第一次有外姓人來祭拜的緣故。我們三人行完鞠躬禮後,才敢仔細察看墓碑上的碑文。碑文上沒有寫老人的出生時間,隻有去世的時間和老人的姓,如果不是她的侄兒帶著我們,找到墓地也不敢確認這就是王秀英的墓地。我心裡頭閃過一個想法,我對張其祥說,要在的墳頭上加一個紅五星,讓每一個路人都知道這是一座女紅軍墓。張其祥微笑著點頭,眼裡泛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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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相雩陽,繩繩繼繼”是張家人寫在祁祿山井塘廟碑文上的一句話。王秀英的丈夫張繩禎正是“繩”()字輩的張家人,他的墓地就在王秀英墓地的左側。王秀英的侄子說,伯父伯母是同一年前後一個月去世的,雖然伯母是被賣到我們張家的,但我們張家人都很敬重她。大概王秀英在紅軍隊伍裡受過教育的福德滋養著張家人,一家人丁興旺,個個誠直樸厚,張家人是撿了一座寶藏回來。此時《詩經·周南·螽斯》的詩句在我心頭唱了起來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
五
三位被俘被賣的女紅軍的遭遇是特殊曆史時期的一個縮影,她們繼續革命的理想再也無法實現,殘酷的現實讓他們與革命戰友失聯,更無從了解她們的戰友走到了陝北,走向了抗日救亡的前線但一個接受過共產主義理想教育的女紅軍,縱使被賣,也堅信那個賣她的政黨和政府必將在她的恥辱麵前,充分暴露出製造這種恥辱的、魔鬼般的胎床,她始終相信這是敵人的喪鐘。戰友們繼續14年的浴血奮戰,1949年的中國,正如她們的青春所願,終於迎來了新生。這些淹沒在大山深處,曾被人們喊做石城婆婆、贛縣婆婆、興國婆婆的女紅軍遊擊隊員,她們絢麗的青春和堅守的功德將永遠銘刻在“登賢”的豐碑上。
這個縣博物書記管冬梅采寫感人肺腑的紅色故事就講解完了,謝謝大家聆聽!
掌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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