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名明月廂,樓名摘星樓。
廂是冷豔宮的三十六廂之首,樓是明月廂的七樓之冠。
冷豔宮的三十六廂、七十二坊,遍布天下各處名城,乃是冷豔宮分布最廣的一大勢力。
明月廂的七大樓,以摘星樓為中心,分六方而立,攜二十八門、十一重院落,大有盛世宮闕之風範,儘顯君臨天下之氣派。
放眼當今江湖,能與冷豔宮一較高低的門派、組織,暫時還沒有;或許曾經有過,但全都在曆史的洪流中分崩離析,乃至是徹底覆滅,唯獨隻有冷豔宮逃脫了盛極而衰的魔咒,屹立於江湖之巔大幾百年,至今都沒有衰敗的跡象。
放眼整個洛陽,能勉強與明月廂一比的建築,可能也就隻有朝廷冊封的洛陽王王府了,就連名揚天下、享有“天下第一樓”美譽的醉芳樓,也隻能與明月廂中的一座摘星樓相比。
醉芳樓位於洛陽城東,而摘星樓座落於洛陽城西,兩兩遙相對望。
不同的是,醉芳樓是攬天下之雄渾大氣,摘星樓是集古今之瑰麗奇峻。一個是極為繁華,極為熱鬨,一個是極為落寞,極為冷清。所以,一個早已名揚四海,一個一直藉藉無名。
抑或者,是冷豔宮三字讓摘星樓無法成名。
隻因冷豔宮的行事準則,向來是為利益而不擇手段的。隻因摘星樓是冷豔宮八大禁地之一。
但凡念過幾天書的人都應該知道,摘星樓之名乃是取自一首唐詩
危樓高百尺,舉手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明月廂裡的摘星樓深得這首詩的神韻。百尺危樓,非但有目儘無極的俯瞰眾生之感,更有孤淩絕頂的弄月摘星之概。
今夜的摘星樓上,有月,有星,亦有人。
月是皓月,星是繁星;人,又是什麼人呢?
什麼人能在冷豔宮的禁地之巔安然獨立?
那不是什麼仙風道骨的絕世高人,也不是什麼身姿飄逸的海內名士,那不過是一個體態嬌小、麵容稚嫩,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
少女雖幼,卻掩蓋不了天生就是曠世紅顏的事實。
她有著一襲直垂膝後的烏黑長發,有著一身錦繡流雲般的鳳舞霓裳;當晚風自遠處吹來,長發便與霓裳一起飄飛…
那不是養在深閨人不知的小家碧玉,那是出自敦煌畫壁的飛天仙女。
那不是豔蓋京華冠群芳的大家閨秀,那是紅塵煙火中的濁世清流。
流光般的月色,素描般的夜色,都不及摘星樓上的那一抹絕色。
絕色沒有撥雲弄月,沒有舉手摘星,隻是靜靜的迎著月色,一動不動的立在樓邊。
她望向遠處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惆悵,惆悵中又夾著些許困惑。
她似是在沉思,是誰解開了夜的麵紗,讓神都姣好的容顏顯露在這無比靜謐的時刻?又是誰將滿天繁星撒入江河,讓山後的洛水綻放出千萬盞燈花?
她將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歸功於月。
那月,是才子筆下的詩,是俠客杯中的酒,是英雄未醒的夢,無時不在驚擾她那顆不可言喻的心。
心,明明在胸,心情卻不知飄向了哪裡。
心裡藏著的事,此刻進展的如何?心裡念著的人,此刻又到了何處?
登上這摘星樓,本是為了練功才對的,為何會因為一抹月色就變得如此惆悵呢?
今夜尚有貴客來訪,應該去安排迎接才對的,為何會在這憑欄獨立,暗自煩憂呢?
絕色眸子裡的惆悵,一點點的加重。
當惆悵重如珠落時,月似天山雪;當惆悵濃如潑墨時,月似異鄉明。
異鄉明,異鄉明,異鄉指的又是何方呢?
異鄉是否也有這樣的明月?身在異鄉的人,是否也在看月…
絕色不能確定。
據她所知,身在異鄉的人有看書的習慣,有品茶的習慣,有說劍的習慣,有聽曲的習慣,有很多很多一般人所不具備的習慣,唯獨就是沒有看月的習慣。
沒有看月的習慣,又怎能千裡共嬋娟,天涯若比鄰呢?
絕色目光中的惆悵不禁更加濃厚。
濃厚到有一條人影躍上樓來都不曾發現,直到那條人影落葉般悄無聲息的在身後立定才有所察覺。
絕色轉過身一看,卻見四五丈開外的地方已立著一個人。
絕色一見來人,惆悵立即消散,飛快的迎身上去,歡喜的叫道“二姐姐――”
來人的麵容、妝束,都與絕色十分相似。不同的是絕色麵上帶著一股稚嫩之氣,而來人更顯成熟,更顯深沉。
來人的一身霓衣與她所轄的勢力一樣,都是以白色為主,僅僅隻是往那裡一立,便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孤高絕世和盛氣淩人。
在整個冷眼宮中,身帶著這種氣勢的人,隻有兩個。
一個是冷豔宮的大宮主――星冉。
一個是冷豔宮的二宮主――鴻洛。
迎上來的絕色也可以擁有這種氣勢,隻不過絕色從來不以這種氣勢示人。
來人既是絕色口中的“二姐”,那也就是冷豔宮的二宮主鴻洛了,而絕色自然便是冷豔宮最為年幼、最為另類的那位宮主,三宮主――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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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洛看著三宮主歡喜的迎上來,一張堪稱絕世的麵容上亦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