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奇這一拳頭,打掉了同學兩顆牙,老師急三火四找家長,兩方談了一個小時,最後以史奇家拿三千塊錢給同學裝兩顆牙,又給了兩千營養費告終。
從老師辦公室出來,史奇蔫頭耷腦地趴在課桌上,隋夜回頭看他,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兒?
史奇抬起頭,少女的臉上被陽光暈染出一片燦爛的光暈,他感覺心口劇烈地跳了幾下,莫名想到被他打掉牙的那個同學說的話,臉上不由得發熱。他煩躁地彆開頭,好半天才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看他不順眼就打了唄!”
雖然史奇沒說打架的緣由,但到了晚自習,隋夜還是知道了,‘徐女士被沈城老板包了,砸錢買角’的小道消息像一列轟隆隆駛過的列車從她頭頂碾過,令她有種即將粉身碎骨的錯覺。而這些消息的源頭正是被史奇打掉兩顆牙的同學。
隋夜一下子覺得,掉兩顆牙算少的。
史奇說是,應該再打掉幾顆。
隋夜翻了個白眼,拎著拖布要去找那渾蛋掰扯,史奇連忙伸手奪過拖布扔一邊,拉著她說“我的姐,我親姐,你沒看見今天那架勢?他能訛我五千,回頭你再去把他打了,五千也不頂事兒呀!況且你是乾啥的,你還得高考呢!不是要去西南政法麼?你要是今天把他打了,回頭學校給你記處分,或是公安局裡留了案底,政審不過,你丫的打算怎麼辦?”
隋夜黑著臉,問他怎麼辦?
史奇說“什麼怎麼辦?我不是替你把丫的牙打掉了麼?再說流言蜚語都是些不著調的,你又不能堵住他的嘴,我相信阿姨絕不是那種人。”說完,還怕她再去找麻煩,下了晚自習也不走,推著自行車跟在她身後。一直到老隋推著自行車從車棚出來,他才朝老隋鞠了一躬,然後晃晃悠悠騎車跑了。
老隋問她怎麼了?
她抬眼看老隋,想問他有沒有聽到徐女士的流言,但張了幾次嘴都開不了口,梗得心口發疼。回到家的時候,徐女士已經凱旋而歸,沙發上擺著幾個精致的購物袋,徐寅正坐在旁邊安安靜靜喝牛奶。
徐女士招呼她過去,從購物袋裡掏出一條綠裙子,說是特意給她買的,留著高考那天穿,意寓好,一路綠燈。說著又招呼老隋,從另一個袋子裡拎出一套西服遞給他。
隋夜拎著裙子看老隋,竟然從他臉上看到了一抹紅。
老隋試穿了西裝,站在客廳裡一個勁兒的惋惜買晚了,要是明年再評省優秀,他一定穿著去領獎。徐女士笑得見眉不見眼,又拉著他把西裝脫下來掛好,然後去廚房煮湯圓。
自從上高三之後,隋夜晚上回來總餓,家裡便養成了晚點吃宵夜的習慣,有時候是混沌,有時候是湯圓,或者乾脆從外麵帶點回來。
見徐女士進了廚房,老隋回頭看了她一眼,隋夜瞬時領悟,倆人一前一後走進書房,關好門,老隋壓著聲音說“學校的事兒彆讓你媽知道。”
隋夜點了點頭沒說話,徐女士在客廳喊她們出去吃湯圓。
老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讓她好好學習,其他的事不要管,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傳瞎話的人不過是嫉妒徐女士登台了。她們團裡最近有購房優惠,名額有限,貢獻大的優惠力度大,市裡新樓盤,眼熱的人多著呢!
隋夜以前沒聽徐女士說這回事兒,驚得瞪大眼睛“咱家要換房子?”
老隋笑了笑,說“我跟你媽合計了,有這個打算,不過雖然有優惠政策,但到底還差點錢,回頭再看看吧!”
教職工大院這邊不是不好,就是人太雜,小區設施老舊,暖氣冬天不熱,樓層高的,供水也有點艱難。他們家住頂樓,前兩年還漏過水,新換不久的地板泡發一半。徐女士不止一次嘟囔過換房子,但市裡房價見天漲,看中的買不起,買得起的看不中。
父女倆又聊了幾句,徐女士推門進來,問他倆聊啥呢!還關個門。
老隋朝隋夜擠擠眼,隋夜走過去一把抱住徐女士的胳膊說“沒什麼,有道物理題不太懂,問我爸呢!”
徐女士看了眼老隋,問她“現在明白了?”
隋夜笑說明白了,拽著她的胳膊出了書房。
本來以為這件事差不多就過去了,結果第二天晚上,徐女士不知怎麼就知道這件事兒了,她直接衝到劇場後台,先是把一個扮演丫鬟的女演員給罵了,然後又跟演小生的女演員扭打到一起,團長看拉不開,隻好打了110報警電話。
老隋接到宴東北打來的電話時正在煮混沌,一聽徐女士打人進了派出所,手機沒拿穩,啪嗒一聲掉進湯鍋裡。隋夜聽見聲音跑進廚房,見他正六神無主地打算用手去沸水裡撈手機,嚇得她連忙跑過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問他是不是瘋了?
老隋關了煤氣,也不管手機了,穿著拖鞋就往外跑。隋夜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他沉著臉說沒什麼事,讓她隨便吃點麵包對付一口。完了拿起車鑰匙便往樓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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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概一個半小時,老隋帶著灰頭土臉的徐女士回來了,隋夜這才知道,徐女士今天惹了大事,竟然把同劇團的同事給打了,臉上撓了三條血淋子。到了派出所,警察問徐女士為什麼要打人,徐女士嫌丟人,死活不肯說原因。
對方大概也是看準了她不好意思說,一口咬定她故意傷害,要求賠償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一萬塊。徐女士當時就炸毛了,跳起來還要去打那女的,被警察攔住了。
眼見著事情調解不開,問詢的警察隻好跟徐女士要了老隋的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一開始還挺剛強的徐女士一見老隋趿拉著拖鞋就過來了,眼淚瞬時就忍不住了,劈裡啪啦往下掉。老隋心疼徐女士,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跟警察了解情況。警察說徐女士把人給打了,但是怎麼都不肯說原因。臉上受了傷,這事兒往小了說是鬥毆,往大了說,故意傷害也成,畢竟演員是靠臉吃飯的。
老隋心中大概也知道是怎麼個事,但見徐女士怎麼也不肯說,知道是她不好意思,隻好對警察說“要不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傷,後麵賠償在慢慢談?”
其他人還沒說話,徐女士一下子炸了,抓住老隋的胳膊對他說“我為什麼要賠償她?要不是她亂嚼舌根,我能打她?”
被打的女演員怕她真把自己傳瞎話的事兒說出來,搶先控訴說“誰亂嚼舌根,你有什麼證據?明明就是你先打人的。”
徐女士放開老隋的手,抹了一把眼淚看著她說“就你不要臉傳瞎話,你要證據是吧!有呀!”說完,她就伸手在包裡掏,不一會兒便從兜裡掏出一隻錄音筆,這是之前隋夜用過的,有時候她拍戲需要錄一些音頻,所以就要過來隨身帶著了。今天在後台,她聽見有人背後說瞎話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要把它錄下來當個證據啥的。
徐女士當著大家的麵把錄音播放裡,裡麵說話的人正是女演員,說的內容彆說是徐女士,就算是性格溫和的老隋聽了,都恨不能給這女的兩巴掌。
警察一言難儘地看著女演員兩口子,對方臉紅脖子粗地想要辯解,老隋黑著臉說“這樣吧,今天我帶你去醫院看傷,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我們賠,不過關於你們誹謗造謠我妻子,損害她的名譽這件事,我們也會向檢察機關提起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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