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猶豫後,這一千兩洪範還是打算借。
西京是洪範未來發展的基礎。
而在涼州要把任何事情做大,都很難繞過修羅宗的影響力。
區區一千兩,哪怕屈羅意賴賬不還,無非去找袁淩雪。
想到這裡,洪範對於袁首座眉心川字紋的深度,又多了一分理解。
“錢我有,但一千兩太多,不在身上。”
洪範說道。
“你隨我回家一趟,我取錢給你,順便寫個借條。”
片刻後,朝日府。
書房桌麵上留下一張好似雞爪扒拉出的破字。
那是屈羅意在洪範要求下留的借條。
送走了這位小瘟神,洪範重獲清淨,取出上個月金海那邊的月報,一個人細細閱讀。
還未讀完,白嘉賜又找上門來。
居然也是要來借錢的。
“我想借五百兩銀,兩年還清,年利一成。”
白嘉賜一鼓作氣道。
“借這麼多,做什麼?”
洪範問道。
“我要把紅荔贖出來。”
白嘉賜回道。
洪範聞言,腦中便浮起乞巧節那日的百靈屏風與凝望的眼神。
他當即起身去取來五百兩整的銀票。
“親兄弟明算賬。”
“本金要還,利息便算了。”
銀票被推了過去。
“利息不能算了。”
白嘉賜搖頭。
“按一成年利算吧。”
他堅持道,見洪範點頭應承,方才接過銀票。
而後白嘉賜又仔細寫了借條,條條款款、本金利息都清清楚楚。
這筆錢對洪範來說原本不算什麼。
但見隊友格外認真的模樣,他忍不住調笑道。
“兩年五百兩,可不容易攢啊!”
一位貫通境年入一般不會過百兩,渾然境視修為高出四五倍上下。
成為某個幫派的護法或者大家族的客卿算是最普遍的“就業路徑”——錢不少,事不多,隻是難免拋頭露麵,要與人動手。
此外也能帶隊押鏢、開門收徒。
然而身為緹騎,自是做不了這些營生。
“不難的。”
白嘉賜卻微笑道。
“我在百花魄本是兼職,以後便改成全職,一年能掙個小一百兩。”
“任務裡還能得些補貼,紅荔的女紅手藝也好。”
“至不濟,再折些武勳也就夠了,還能往家裡寄些餘錢。”
他說得極為平淡。
洪範卻聽得皺了眉。
“這是隻算了入的,沒算出的啊?”
“你修行的丹藥開支呢?”
他追問道。
“暫時不用了。”
白嘉賜隨口回道。
洪範聽到這裡,霎時明白了白嘉賜在中秋會時的話語——合抱之木,足以當庭柱。
“緹騎還是要認真做,再熬個五年,或許就能換得《武劫神紋典》了。”
白嘉賜補充道。
“不是棄了武道的意思,隻是明白了道阻且長,不再急於求成罷了。”
“說不得我命裡就是大器晚成的呢?”
他哈哈笑道。
洪範隻得點頭。
他沉默地看著白嘉賜留下借條,拿著五百兩銀票快步離開。
至於剩下那些想說的、不知該不該說的話。
最終都是自己咽下。
······
當晚。
朝日府門口的守衛換了班。
沈鴻、洪傑照例帶了人往洪磐府上解決夥食。
正堂,洪範與兩位隊友一同用晚飯。
桌上有一大盆牛肉,是劉嬸用清白牛新鮮自鹵的。
詹元子於是格外高興。
白嘉賜也很高興,隻是原因不太相同。
“今日下午,我去了明月樓辦事。”
他嚼了塊牛肉,開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