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樂將軍在11月15日抵達了利伯維爾,來到此地的他發現,當地人對自由法國的到來說不上歡迎,但也沒有多抗拒,總體而言是一個無所謂的態度。
不過德內爾告訴他,加蓬的政府腐敗程度比乍得嚴重的不是一點半點,殖民地官員刮地皮的水平雖然比不上剛被柯尼希光複的達荷美、貝寧一帶,但也算是聳人聽聞了。
“要獲得民眾的支持不難,隻要處置幾個腐敗分子,然後對貪汙行為出重拳,民眾的負擔立刻就能降一大截。”
“那麼誰是腐敗分子呢?”
說來可笑,加蓬最大的貪汙犯人儘皆知,正是前些日子自殺的前總督馬鬆。
聽上去似乎很矛盾不是?因造成了二十幾名官兵的陣亡就愧疚到自殺的馬鬆總督,甚至會為了一萬法郎將一個小礦主逼到自殺!
其實這也沒什麼矛盾的,那個小礦主是黑人原住民,恐怕對馬鬆來說,黑人不算人吧?這位總督可真是“愛憎分明”呢!
“好在馬鬆留有遺書。”
德內爾向副官巴布魯招了下手,後者立刻為戴高樂遞上了從前總督自殺現場中發現的信紙。戴高樂接過掃了一眼“他要把自己的財產全部捐獻給自由法國?”
“大概有1000萬法郎。”德內爾吐槽道,“超過乍得的歲入。”
“由此可以看出,法術赤道非洲確實是富裕。”戴高樂也加入了吐槽,“話說艾布厄估計,收付撒哈拉以南的所有殖民地後,再加上美洲殖民地,我們每年的總收入會有大概180億法郎,可以達到戰前法國總收入的4。”
“……”
“由於武器可以接收英國的援助,我們的軍費利用率會比第三共和國高不少,樂觀的估計,我們可以用30億法郎達到100億法郎的效果。”
100億法郎,也不過是第三共和國1939年軍費支出的40,但這隻是和平時期軍隊的維持訓練費。而算上新武器的設計、生產和列裝,各類軍需物資的消耗,以及軍人的訓練、津貼、治療和撫恤……1940年法軍前六個月的總支出就達到了39年的五倍有餘!
自由法國的軍費更應該對應的是1940年,也就是說,以撒哈拉以南非洲和美洲殖民地的財力,加上英國的援助,自由法國大概可以在1941年初達到第三共和國軍事實力的4。
“由於海軍負擔會輕一些,所以我們會有5個陸軍師,其中一個還是輕機械化師,一支小規模的艦隊,和大概兩個聯隊的戰鬥機。”
雖然還是慘不忍睹,但至少比之前的3000“大軍”要強不少。
“不過隻要我們能配合英軍打贏非洲的戰爭,就可以拿下北非。那裡遠比西非和中非富裕,而且還有近二十萬軍隊。到那時,我們就會成為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了!”
但是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如今的自由法國還是彆指望二十萬大軍這種事情了。
次日,戴高樂前往視察加蓬的第一大港梯也爾港,並在那裡慰問了雙方的傷員。
自由法國和維希法國的傷員都在一處療傷,待遇也完全相同,因此在戴高樂到來之前,雙方的傷員已經混熟絡了,甚至還聯合起來整治了一番“怠慢”他們的護士。
“護士不稱職嗎?”他們的話讓戴高樂和德內爾警惕起來。
“這倒沒有,其實護士們也是為我們好……”
傷員們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還原了事件的全貌。
非洲的蚊子是很致命的,任由他們叮咬的話,官兵有染上登革熱或瘧疾的危險。雖說這兩種疾病如今也算不上什麼不治之症,但醫院還是不希望身體本就虛弱的傷員們染病,所以特彆注重滅殺或驅趕蚊蟲。
這一點屬實,德內爾和戴高樂都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強烈的草藥味。巴布魯少尉告訴二人,這味道正是“防蚊樹”的汁液所發出的。
“問題就出在防蚊上,蚊子不是夜間活動最頻繁嘛……護士們就在熄燈睡覺前噴一圈驅蚊劑,然後關窗,防止蚊子進來。”
從醫學角度上說,此舉並沒有什麼錯誤,但護士們顯然忽略了傷員並不能適應悶熱的環境——關窗關門導致一點風都進不來,將傷員熱得整晚睡不著。他們起初是打算好好跟護士們說明情況的,但護士總像老媽子一樣,以“我這是為你們好”的態度拒絕開窗的要求。
於是某晚,熱得忍無可忍的傷員們開始高聲齊唱《馬賽曲》,把所有在醫院睡覺的護士和衛兵都吵了起來,《馬賽曲》剛一結束,外籍軍團的傷兵又開始帶大家唱《血腸歌》,接著是塞內加爾狙擊營和加蓬守備軍的士兵領唱《獵兵頌》,還有軍校生的《聖西爾進行曲》……直到護士氣鼓鼓地同意晚上開門開窗,他們才停止夜半鬼嚎。
提起這件事,這些難以下床的重傷員都笑成了一團,完全看不出幾天前他們還在互相射擊,戴高樂一行人也被他們逗樂了。向來習慣於想儘辦法改善士兵生活的德內爾則開始考慮,或許可以為醫院訂購一批製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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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兩軍士兵們毫無芥蒂之外,加蓬被俘的軍官們對自由法國也並沒有什麼敵意,有些人甚至非常崇敬戴高樂將軍和戴澤南上校。他們之所以沒有立刻倒戈,僅僅是因為“軍人的天職”使他們不得不服從德杜準將的命令,戴高樂隻要一呼籲,立刻就有一半的軍官加入到自由法國的隊列中來。
剩下的一半人中有三分之一的軍官出於家人在本土,怕加入自由法國後被維希定成叛國罪而後抄家的心理,才遺憾地拒絕了戴高樂的邀請。還有人懷疑,自由法國到底能在英國人麵前保持多少獨立性。
“戴澤南上校說,做德國人的鷹犬就是叛國,可做英國人的鷹犬不也一樣嗎?”
戴高樂當然向這些抱有疑慮的軍官們解釋,自由法國與英國的合作是完全平等的。雖然英國曾經占領了法屬馬達加斯加,但是在自由法國表示抗議之後,英方已經向抵抗委員會歸還了馬達加斯加的主權和管轄權。
“現在每一塊被我們解放的屬於法蘭西的領土,都在自由法國抵抗委員會的管轄之下,財政、外交、軍事、治安……等等這些,完全由法國人執行,英國人沒有任何插嘴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