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石臨濤關好門回到大廳,阿大已經將那幾桌收拾的差不多了。臨濤館近幾年來生意不錯,石臨濤也就在軒家村請了兩個夥計,但每次酉時一到就會讓他們回去休息。
石臨濤看著仔細收拾的阿大,道了一句“辛苦了。”
阿大罕見地笑了笑道“這是哪的話。”
石臨濤道“你本可以不待在這裡的。”
阿大擦拭桌子的手頓了頓,平靜道“這裡也不錯,起碼還有你這熟人,有從小看著長大的小武。”
石臨濤笑著道“那小家夥今天又出去鬨騰了,現在估計在後院盼著我們快點吃飯呢。”
阿大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手上的動作卻是快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收拾完了。
石臨濤適才把飯菜在灶上熱著,是以端上來的時候還是溫的。石武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湯,有筍乾燒肉、乾煸青菜、火腿乾絲、山藥排骨湯。他撇了撇嘴問道“為什麼前麵那些客人吃得那麼豐富,到我們自己這裡反而變得這麼普通了?”
石臨濤將手中酒壺放在桌上道“客人們出來吃飯大多就是吃個熱鬨。我們吃飯則是為了和你一起。”
石武不信道“我有這麼大麵子?”
“你有。”阿大開口道。
石武不平道“咦,連阿大爺爺也取笑我!”
秀翎抿嘴笑道“你爹和你阿大爺爺都沒取笑你,誰讓你是我們家裡最寵的那個呢。”說著,往石武碗裡夾了塊排骨。
石武笑嘻嘻地道“那爹爹讓我長大了出去轉轉吧。”
石臨濤聽了臉色一沉,斷然拒絕道“這你想都不要再想,吃你的飯!”
石武懇求地看了看阿大,阿大無奈地搖了搖頭,獨自吃著碗裡的飯菜。他不是沒有跟石臨濤談起這件事,但很意外的,在讓石武出去闖蕩這件事上,石臨濤的態度很是強硬。以他對石臨濤多年的了解,其中肯定有難言之隱,但石臨濤不想說,他也不會強求。
見阿大爺爺也不幫自己說話,石武粗略地把飯吃光就直接說道“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說完,就徑自回自己屋去了。
“我去陪陪他。”秀翎見石武不開心的樣子,心有不安道。
石臨濤一把挽住秀翎的手道“他都十歲了,不能再慣著了。你現在要多顧著你肚子裡這個。”
秀翎撫了撫肚子道“其實,他隻是想看一看你以前走的路。”
石臨濤握了握拳道“你知道的,我的路,他不能走。”
秀翎不再言語,起身離桌而去。
石臨濤一杯桑落酒入喉,隻覺喉口一陣火辣,隨即又倒滿,連喝了九杯。
阿大則是獨自吃著飯,他很仔細地將碗裡的米飯都吃完,然後盛了一碗湯,慢慢品嘗喝下。
石臨濤看著阿大的樣子,笑道“你一直沒變。”
阿大點了點頭道“你變了。”
石臨濤嗯了一聲道“我變了。”
“沒變有沒變的壞處,變了也有變了的好處。”阿大看著窗外出神道,“現下已是入秋的天氣,皇都的桂花都開了吧。”
石臨濤似有所想道“好久沒有吃到香酥坊的桂花酥了。”
“十年了。”阿大起身,背似有些駝了,他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唯留下石臨濤獨自飲酌。
臨濤館後麵有三間屋子,靠左那間是阿大的,中間稍大些的是石臨濤夫婦居住,至於那間蓋好不久稍小些的,則是石武住的。
待石臨濤洗漱好去看石武的時候,他早就睡著了,右腳還把被子踢開了。石臨濤笑著幫他蓋好被子,輕輕地關上了屋門。
石臨濤回到主屋的時候,秀翎正在床上躺著。石臨濤脫去衣服,懷抱著側躺的秀翎道“你今天怎麼了?”
秀翎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我回來的時候將最後一顆憶苦果給小武吃了。”
石臨濤心頭一緊道“他又做那個夢了?”
秀翎點點頭道“濤,我怕。”
石臨濤輕輕撫慰妻子道“彆怕,有我在。”
秀翎翻過身來,擁抱著石臨濤道“他們會找來的。”
石臨濤堅決道“就算他們找來了,我也會護在你們身前。”
秀翎目中含情,重重點頭。不知是太累了還是懷孕以後需要多休息,秀翎一會兒就睡著了。
看著在自己懷裡安然睡著的妻子,石臨濤陷入了沉思。
翌日清晨,石武吃了早飯就出門了,阿大也借著采購的緣由出了門。其實石臨濤和秀翎都知道,阿大是與石武一起出去的。
“阿大爺爺,您昨天怎麼不幫我說話啊!”石武抱怨道。
阿大道“沒用。”
石武道“哎,連您都沒辦法,那我這輩子是隻能窩在這裡了,您教我這劍法又有什麼用!我還不如回去跟我爹學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