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德三十年臘月廿八,深夜寅時。
月冷雲遮之下,讓五峰齊高的天門山隴上了一層不安之色。
一輛本該回到天門山大渡口的馬車再度折返了回來。車夫老羅如坐針氈地一動都不敢多動一下,全力駕駛著馬車向著天門山第五峰疾馳行去。
與先前賺了一百兩銀票的興奮完全不同,現在的他如喪考妣。因為在他快要回到天門山大渡口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說是人,其實老羅也不太確定,因為那個人戴著一張銀色鬼臉麵具。等他想駕著馬車從那人身旁穿過的時候,他的兩匹健壯馬兒竟然被那人單臂攔了下來。那兩匹健壯大馬高高抬起前蹄,卻不敢踏在那人身上,隻得向後退了幾步,然後甩著鼻子狂躁地原地踏步。
這等恐怖舉動加上那張銀色鬼臉麵具,讓還在為今晚賺了一百兩銀票而高興的老羅差點把心都嚇得跳了出來。
那鬼臉麵具之下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道“你送的客人到了天門山?”
老羅聽到人聲,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下,戰戰兢兢地道“您跟那位客人認識?”
話音剛落,那個鬼臉麵具之人就如幽魂般來到了老羅身前,那張鬼臉麵具更是貼到他麵前道“是我在問你!如果你想知道些什麼,我會在問完我的問題後,仔仔細細地告訴你。”
老羅立馬收起了自己的任何好奇,如實回道“那客人在天門山第五峰下了車,然後我一轉眼他就不見了。”
鬼臉麵具之人點了點頭道“他倒挺趕時間。”
老羅以為自己回答了對方問題,對方就會讓自己走了,沒想到那鬼臉麵具之人直接上到他車廂道“走吧,再去一趟天門山第五峰。”
老羅一臉生無可戀狀,這天寒地凍的,怎麼一個個都喜歡往天門山第五峰跑啊。但現在這名惡客可不像先前那位老人家好說話,老羅又看到了他單手攔下自己的兩匹壯馬,知道那人是有一身好功夫的。他不敢有任何異議地掉轉車頭,隻得沿著悠遠江旁邊的主路再一次向著天門山進發。
路途上,老羅一聲都不敢吭,生怕惹得裡麵那位惡客生氣。
可裡麵那位卻沒有停下,突然說道“我記得仇衷好像就是你們天門山人士吧。”
“是的大爺,您也知道他啊。他現在可是我們天門山在外的名人啊。”老羅附和著說道。
戴著銀色鬼臉麵具的金為笑道“不止知道,說不定過幾天還能見到他呢。”
老羅一聽,認定車上這位八成是江湖中人了,就道“小衷最近在江湖上混的不錯啊。”
“聽你的語氣,你們認識?”金為問道。
老羅道“他爹以前跟我們一起趕車的,運氣好,生了這麼個有出息的娃兒。小衷是我們一群趕車人看著長大的,他出息以後他爹也不趕車了。前幾年他爹回來過一次,給我們帶了很多東西,也沒少跟我們哥幾個炫耀。不過這是彆人的福氣,羨慕不來的。”
金為這時候想到的卻是阿大,他言道“看樣子你前麵那位客人還找對了人。你應該跟他說了怎麼上去第五峰吧?”
“客人您說啥?我怎麼聽不明白啊?”老羅裝作聽不懂道。
可他剛說完,一隻粗糙的手掌就抓在了他咽喉之上,那有如粗石割膚的痛讓老羅頓時萎了下去。隻見金為的鬼臉麵具出現在老羅的右側道“我不喜歡有人在我麵前裝傻充愣的樣子。若你喜歡這樣,我不介意讓你變成真的傻子。”
老羅嚇道“客人我錯了!先前那位客人給了我一百兩銀票,然後從我這問了很多關於天門山的事情。最著重的問了第五峰上隱劍宗的事情,我告訴他仇衷靠著一雙臂力上去了隱劍宗,然後他說了一些其他的就閉目打坐了。”
老羅一股腦地將剛才阿大在時的事情全說了出來,然後念著阿彌陀佛地希望金為也像那位客人一樣聽完就去打坐。
金為緩緩撤開了自己的手掌,然後靜坐在車廂內沒有說話,心中盤算著。老羅見自己念完阿彌陀佛後金為真如他所想地開始打坐了,立馬決定今天過後一定要去寺廟還個願。
見裡麵沒了動靜,老羅卯足了勁抽鞭子往前趕,本要一個時辰才能到的天門山第五峰,被老羅隻用了三刻時就趕到了。等老羅停下車後,他怯生生道“客人,第五峰到了。”
金為聞言出來,看了看這第五峰,說道“好久沒在夜裡來了,這裡還是這般清冷啊。”
老羅現在是不敢發表任何意見了,他隻求金為能快點下車離開。
金為慢悠悠地下了馬車,問老羅道“車錢多少?”
老羅哪還敢要金為的車錢,擺手道“能載到客人那是我的榮幸,我如何還能要您的車錢啊。”
就在他說完之後,金為將手伸進了懷裡。
老羅還以為金為是要去拿暗器,忙抱頭鼠竄道“彆殺我!”
金為疑惑地看著拔腿就跑的老羅,無奈地從懷裡取出兩錠十兩的銀子扔在了馬車上,對其道“管好你的嘴,你隻是在路上覺得困了睡了一覺。若有任何關於我的事情傳出,那你就永遠睡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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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羅這才止住了腳步,又聽到銀子落在車上的聲音,才知道金為剛是在拿銀子。他還是不太敢靠近,隻得尷尬地遠遠回道“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金為不再去管老羅,開始拾級而上。他不似阿大般快速上行,反而走得很慢。阿大要在十二天內穿行大半個秦國,他金為可不用。而且對於金為來說,他上去的目的更輕鬆些,當然,這輕鬆隻是相對於阿大。
這千丈的台階金為慢慢悠悠地走了一個時辰,他感歎著遠處四瀑相衝的壯闊聲響,亦在料想阿大是不是在跟滕劼對戰了。
等金為來到隱劍宗宗門前的時候,原先看到阿大點殺劍血芒的那個守門弟子打了個激靈,拉著另一邊他師兄的衣袖道“常師兄,快看下麵。”
那常姓師兄本還在腦海裡回憶著他師父教的煉氣之法,現在被他師弟又一驚一乍地打擾,有些惱道“陳師弟,若你閒來無事,我們靜守山門時是可以閉目煉氣的。”
那被喚作陳師弟的少年看著戴著鬼臉麵具的金為越來越近了,就道“不是啊常師兄,鬼……鬼來了。”
見這陳師弟越說越荒唐,那常師兄不滿道“陳師弟,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裡可是隱劍宗,那些邪靈鬼魅是不敢……”還未等他說完,他也看到了一步一步向上而來戴著鬼臉麵具的金為。
那常師兄第一時間拔出身後寶劍,對還傻愣在那的少年道“快拔劍啊!”
陳姓弟子聞言立刻拔出身後寶劍,舉在身前。
金為看著這兩個有些慌張的隱劍宗弟子,搖了搖頭。
那常師兄喝道“來者何人,隱劍宗近日不待外客,望請速回。”深更半夜的,他隻覺得眼前這人來的詭異,舉劍的同時還是保持冷靜地說了一聲,免得對方如果真是隱劍宗的遠來之客,也不用傷了和氣。
“不待外客?放心,我乃惡客,不需要你們接待的。”說罷,金為身上金光亮起,撐破上衣後露出了如山石般粗糙可怖的肌肉。
那兩個守門弟子見此情形,互看一眼後立刻自懷中發出一個傳令信號。咻的一聲,一道綠色劍影自夜空中亮起,而後就聽到隱劍宗內人群湧動之聲。
那常師兄道“呸!大膽惡客,我們等你很久了。既然你送上門來……”
砰的一聲,那常師兄話還未說完就被金為連人帶劍打入了隱劍宗石門之內,現出了一個人形窟窿。看著自己師兄被那鬼臉麵具之人一拳打的吐血身死,那陳姓師弟嚇得全身顫抖著。
金為那隻粗糙的手摸了摸那陳姓弟子的頭道“你師兄話太多了。”
“啊!”那陳姓弟子一聲大喊凝訣聚氣,將手中利劍附上一層淡淡綠光,而後斬向了金為脖頸。他看著自己手中寶劍直直地砍中了金為的脖子,還準備高興自己一招就立功了。哪知哐的一聲,那附著他靈氣的利劍像是砍在了什麼硬物之上,震得他虎口發麻,脫劍離手。
金為就這麼看著他,轉動了一下脖子,然後一把接過陳姓弟子落下的利劍,對準了自己的心臟猛地一插,利劍像是冬天冰棍般哐哐哐地碎成了數截。
那陳姓弟子隻覺得自己是在做著噩夢,嘴裡喃喃道“不可能,這一定是在做夢。”
“勇氣可嘉,就是太弱了。”說完,金為就一掌劈在陳姓弟子的脖子上,將其打暈了過去。
“何方狂徒!竟敢闖我隱劍宗。”於榕長老見到傳令信號,率領一眾長老和門下弟子儘皆趕了過來。
金為看到這裡並沒有帶著破昰的滕劼,麵具下輕笑一聲道“看樣子你們的宗主很忙啊,隱劍宗外敵入侵都不親自趕來。”
於榕眉頭一皺,隻覺得金為話中有話。不過他想著眼前就金為一人,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攔下來。
於榕雙手掐訣,以靈氣自身後牽引出一青一紫兩把寶劍懸於左右兩側。而後於榕話不多說,揮動著兩道凜冽劍光向著金為殺來。
金為亦不敢怠慢地將自身橫練金芒提升至頂峰,他知道這於榕是隱劍宗第二把交椅,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