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過的山頭並不比以往更好走,百寶一邊走一邊呼喚,卻一直找不到回音。
百寶之所以急著要找到他們,主要還是擔心鶩王會對白晨下手。他們已經結仇,鶩王未必不會選在這種時候動手。
就在這時,百寶耳邊傳來虛弱的鹿叫。
他趕緊衝過去,抬眼看到一條長長的溪流從兩邊燒得漆黑的土地上流淌而過,數位士兵圍住了鹿群,而鹿王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前方的鶩王和公輸厘。
現場的情形一目了然,鶩王找到了鹿群,也找到了在鹿群中的鹿王。
“你跑啊,怎麼不跑了?你敢跑,我就敢讓整個鹿群徹底消失。”鶩王譏笑著搭起弓箭,直指麵前的鹿王。
顯然,他是以整個鹿群為要挾製止了鹿王的逃離。
“殿下,竭澤而漁恐怕不好吧?”一名親信有點擔心地說。
話音剛落,不料鶩王直接將箭矢對準他,射了出去!
箭矢穿過他耳邊的發絲,紮進了樹樁上,驚出了他一身冷汗,反應過來後忙跪地求饒。
鶩王收回憤怒的表情,重新張弓搭箭對準鹿王。
他當然明白不能竭澤而漁的道理,但不喜歡彆人挑戰他的權威。
鹿王的腿已經中箭,在近距離下,它的逃離幾乎不可能。
鶩王心底逐漸放鬆,隨著右手一鬆,箭矢離弦而出。
隻要將它了結,拿到它的心臟,這場比試就算是贏了。
鹿王仍舊沒動,在等待著箭矢刺穿自己。眾人的目的是它,隻要它一死,鹿群便會得救。這是屬於它的,輪回的宿命。
箭矢瞬間來到鹿王眼前,百寶正要出手,不料有人比他更快。一支箭從側邊突然射來,瞬間擊中來襲箭矢,將其改變方向,從鹿王身邊側了過去。
鶩王驚乍之下,很快在旁邊看到了握緊靈弓的江白,以及急衝衝過來的白晨。
百寶愣了一下,原來不隻是他,那兩個家夥也盯在這裡看了好久。
值此緊要關頭,再次看到那二人,鶩王怒火中燒,下一箭直接射向白晨。
但白晨早有準備,一個側身快速躲過。
這時百寶抓住機會,手心漩渦喚起,直接按地,數道藤蔓不經意地從包圍鹿群的士兵腳邊竄起,一舉將他們都禁錮起來。
鹿王呦呦兩聲,鹿群隨即聞聲跑散。
百寶距離鹿王最近,在動手之後便迅速朝著鹿王迫近。另一邊的公輸厘眼看形勢大變,也朝著鹿王跑來。不過江白適時連射兩箭,阻緩了他追趕的步伐。
鹿王依舊留在原地沒有逃,百寶覺得它或許意識到自己是逃不掉了。估計是在等待著百寶親手殺了它,畢竟白晨和江白這麼賣力地阻攔那些人,就是為了讓百寶出手的。
可惜,百寶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
“我不會殺你的,如果你想逃,那就現在逃吧,這應該是你最後的機會了。”百寶說。
鹿王緩緩抬起頭來看他,百寶這時驚訝地發現鹿王竟淌起了淚,淚光如珠玉般剔透,在它本就璀璨的眼眶下滑過。
緊接著,它強撐著站起,再度朝著溪流的方向逆流而上。與此前閃轉騰挪不同,這次鹿王逃跑的過程中儘可能地製造出動靜,幾乎是以一種宣告的方式告訴所有人它在往何處逃去。
看著它離去的方向,百寶逐漸沉默。他知道鹿王是在故意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以將眾人帶離這裡。
情感果然是很奇怪的東西,當它爆發的時候,竟要自己為代價。可總是徒勞的結果,究竟有多少價值?保護與毀滅,在對錯麵前又該如何定價呢?還是說,隻有它轉變成為一種信念,才足夠支付那份代價,就像從前支撐無限黑夜的念想。
因為結局很好,所以我選擇堅持。
很好的,是結局,不是我。
眼看鹿王逃跑,鶩王與公輸厘無瑕再顧白晨兩人,當即追了上去。
白晨和江白不甘示弱,也快速追上。
“百寶,愣在那裡乾嘛,追啊!”白晨朝他喊。雖然奇怪百寶居然沒能得手,但百寶掉鏈子也不是一次兩次,所以白晨倒沒有放在心上。
百寶從沉默中醒來,轉頭就被白晨拉了過去。
鹿王製造的動靜很快吸引了太子的注意,而隨著動靜越來越大,更多的人也隨之加入,追獵的人群迅速變得浩浩蕩蕩。
恰逢鹿王跳過一根倒下的枯木,沿著溪流繼續前進。
眾人卻步。
“那裡超過皇家獵場的範圍了,是焚龍山禁地。”公輸厘咬牙切齒說。
鶩王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前進。
但沒想到後到的白晨拉著百寶卻一鼓作氣地衝了進去,連跟在身後的江白都呼喚不及,隻好痛罵著也跟了進去。
同樣後到的太子看著前麵衝進去的江白,不禁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見到鶩王站在一旁猶豫,環淵也在太子身邊提了一句前方是禁地。
不料太子隻是冷笑一聲,對身邊環家兄弟三人說“你們都留下,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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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孤身一人衝了進去。
他這一跑,原本還在猶豫的鶩王立馬堅定起來,也大喝一聲“其他人不許跟著!”
隨即,他也迅速跟著衝了進去。不過在他進去之後,公輸厘到底不敢留在外麵,仍然是跟了過去。而環豐更是不敢怠慢,轉頭讓環淵跟上太子,自己和環瞳回去叫救兵。
禁地之所謂禁地,無外乎裡麵危險重重。其他人心知自己做不了主,隻好發射信號向後方稟告。
穿過森林是一片荒蕪的碎石地,地勢低窪,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火山在冒著蒸汽。
火山周圍盤旋著一條岩石堆砌成的巨龍,石龍的下半身融入火山的層層岩石,隻露出其威嚴的龍首與扭曲的前半身軀,仰望著青冥,仿若驚人而壯麗的石雕。
巨龍身下的碎石地裡長有一株長相奇特的高大樹木。它和鹿王類似,同樣有著類似晶石般晶瑩剔透的身軀,大到樹乾,小到枝葉,皆為晶石般璀璨;不過在它的樹樁處卻能看到幾道鮮明的紅紋,就像是受傷滴血。
那條長長的溪流從它下方的樹洞裡流出,一直蜿蜒至森林之中。
白晨拉著百寶率先趕到,江白其後跟著,但他們眼前已經看不到鹿王的身影。
“原來那就是焚龍神樹。”江白望著前方高樹驚呼。
“神樹?”百寶眯了眯眼,從神樹身上看出了靈石的蹤跡。準確來說,這株神樹並非自然之物,而是有人利用靈石構築成這個樣子,而它下方那幾道像是血一樣的……
“我們過去看看。”白晨不作多想,率先跳下碎石地,迅速朝著神樹的方向前進。對他來說,什麼神樹不神樹的根本不重要,眼前如此一大片開闊地,那鹿王能躲的地方寥寥無幾,絕不可讓它逃了。
江白朝百寶聳聳肩,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跟上。百寶則緊跟其後。
到了神樹下方後,令人驚訝的是這樹乾周圍居然遍布著無數的珠寶黃金。
江白眼睛都發光了,還好被白晨拉住沒去撿。
這時,太子與鶩王等人也跟著過來了。
江白扭頭一看,單手掐著鬼臉說“嗬,皇子也來禁地了。”
白晨有點發懵,問“什麼禁地?”
江白就知道這貨不知道這裡是禁地才闖進來的。
未等她回答,太子搶先說“這裡是焚龍山禁地,傳說三千年前有一龍獸名為焚龍,與一位天神在此處與魔將交戰被打傷,天神回到北庭後把它遺忘在這裡。後來神族聽說了此事過來看過,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帶走它,任由它留在這裡。多年來,無論是前朝還是本朝,都不準外人靠近此地。”
“既然是神獸,那就不怕了。”白晨鬆出一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