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太子還是鶩王,都希望爭取到大學宮學生的絕大多數支持,某種程度上,這甚至可以被看做是穀神的選擇。
儘管對於他們怎麼選擇,跟穀神沒有半點關係,但輿論往往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個擁有可以稱之為邏輯的話題。就像那些“天命所歸”一樣,不少帝皇的天命不是打出來的,而是造出來的,有時候造得聲勢浩大,大家也就都信了。
穀神畢竟活了一百多年,深諳此道,故而一開始給哥仨提了任務,至於要怎麼做,就全靠他們自己了。
隨著探子的報告,原本就在駐馬賬前的二位皇子頓時出動,朝著探子指引的方向過去。
他們沒有特意去理會身後那些大學宮子弟,就連鶩王也沒有打算收買他們。
這次東獵的主角明顯就是二位皇子,因為鹿王心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拿的,就算把鹿王心放到他們麵前,他們也沒有這個膽量。
除卻二位皇子的親信早早跟著各自的主子離開,剩下的大學宮子弟仍留在原地。現在的他們,就像是賭桌上的押寶人,不得不認真考慮。
二位皇子把選擇權交給他們,也是對自己的信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理應如此。
正當眾人猶豫不決之際,江白突然出現到他們跟前,居然用一臉疑惑的表情對他們說“你們不去搶鹿王心,都愣在這裡乾嘛?”
對於江白,大家並不陌生。一是小偷江白的名號本來就很大,二是江白天生長得不賴,又特立獨行,很容易就引起彆人注意。
“江白,我們不像你,一介閒人。”一名看起來頗為自傲的大學宮學生端手回應。“我們肩負各自家族的使命,此次參加東獵事發突然,我們來不及接受家族的指示。與其行差踏錯,倒不如原地踏步。”
“嘖嘖,連撒謊都撒得這麼不漂亮,難怪其他人都懶得反駁你。”江白撇著嘴攤手,一臉嫌棄。“你們哪有什麼原地踏步的資格?二選一的局麵,不是同行,便是異端。皇家的人小氣得很呐,你們這些貴族子弟想必比我要清楚吧?”
那名自傲的家夥眉頭一皺,頓時說不出話來。他確實還在兩位皇子之見做選擇,而不是直接放棄選擇。作為本身就不受重視的家族,他們主動選擇站隊才是實現利益的最大化方式,反之沉默是毫無意義的。
江白繼續說“本來就沒人看你們,繼續待在這裡就更沒人看咯。”
說罷,她整了整肩甲,頗具出發意味。
“那,你怎麼選?”那家夥小心翼翼問道。他記得江白現在是黑鐵軍,是否代表著沐王府的選擇?
“當然是選自己咯。”江白不假思索,說完眼珠一轉,“也可說是為了大學宮,畢竟我現在是大學宮的學生嘛。”
“哼,你想自己去搶鹿王心,怕是要把自己變成眼中釘。”又一名家族子弟忍不住冷笑。
“當然不會是我自己去搶。”江白狡黠一笑,順勢打了個響指,白晨和百寶應聲而出,各自駕馬站到江白身邊,其中白晨還拿著一麵黑旗,上麵塗著大學宮三個字。
“還有我們。我們會打出大學宮的名號,以穀神考核的名義去爭奪鹿王心。”白晨振振有詞。
“穀神考核?”
“沒錯。”江白展顏一笑,接過話茬。“每年穀神講學最後都會以一場考核收尾,排名前列者可作為穀神的座上賓,是玄牝道宗要保的人。今年的穀神講學,穀神雖然還沒直接提起最後考核,但卻出乎意料地允許學生參加東獵,加上現在講學也差不多要結束了,你們就一點也不好奇穀神的心思?忘了在臨行前穀神交代了什麼?”
“穀神說……”聽到江白的分析,大家全都皺起眉頭,思索起來。記得臨行前穀神隻說了一句話,因為都以為是一句常見的祝福話所以都略過了,現在回想起來……
“穀神說,祝我們東獵凱旋。凱旋有得勝的意思,意味著我們也要參與爭取鹿王心,難道這本身就是穀神考核的一部分?”那名原本自傲的家夥驚訝地合不攏嘴。
聽到他的話,若不是事前江白已經托底,白晨和百寶都差點信了。
“不可能,如果真是穀神考核,穀神為何不直接提出,而且你們幾個又怎會那麼好心的告訴我們?”
江白依舊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笑道“人家穀神大宗師做事,還要向你稟告不成?我們也想瞞著你們呐,可惜這麼做的話就真成了眼中釘了。所以得拉上你們一起,這麼多人都是為了穀神考核,皇子們總該信了吧?何況與其默默無聞,或是擔心秋後算賬,直接打著穀神的名號去展現自己,說不定會因此被人賞識,對你們來說不是更好的選擇?是做一個趨炎附勢的跟隨者,還是一鳴驚人的香餑餑,穀神已經為你們準備了答案,要不要選,就看你們咯。”
毫無疑問,江白的話術直中眾人要害,即便是白晨也難免為其所動。原本他隻是有想法自己去爭奪鹿王心,但現在徹底燃起來了,一鳴驚人的誘惑屬實太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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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相互看看,還沒下定決心,直到白晨突然張手打出黑旗,大聲道“兄弟們,穀神考核已經開始,你們還在這裡等什麼?!”
此言一出,人群四周零零散散地出現了一些回應。
“大學宮必勝!”
好一個大學宮必勝,估計穀神聽了也得搖頭,一輩子清靜無為,結果教的學生卻爭奇鬥勝。大家左右看看,一時都沒尋到聲音來源,隻是覺得周圍喊的人逐漸多了。
其實這並不是他們中真的有人喊了,而是百寶利用法術在四周布下的聲音。通過預先布置在土下的符文,神秘詭譎的古魔族咒術顯然不是這些大學宮菜鳥能夠覺察到的。百寶隻跟白晨、江白提到自己能使用一門法寶做到,其他的便不予奉告。
隨著聲音逐漸變多,果然情形也真如江白計劃中所料,也許是因為從眾,也許是被壯了膽色,開始有大學宮弟子主動出聲,很快,幾乎所有人都加入行列。
這時隨著白晨揮舞著黑旗前進,幾個人先行跑了起來。
“穀神考核!得鹿王心者為第一!”江白一邊興奮地振臂高呼,一邊騎馬跑出來,徑直地往前衝了出去。
百寶自然也是如此,隻不過和她一左一右,正好從眾人的兩邊同時喊起來,營造出一種很多人躁動的樣子。
而他們一邊喊不要緊,還一邊十分急迫地向前衝鋒,就在眾人心裡形成了一種急迫感。
這麼一來二去,更多的人被帶動起來,有不少人抱著懷疑的態度,也不自覺地加緊追著他們上去。但他們的這一上,剩下的人紛紛信以為真,全都衝了上去。
“既然不想站隊,那就自己把鹿王心拿下來就好了!”
此刻正靠著行宮城牆上的皇後眺望遠處,看著那一群人亂糟糟的,不知在喊些什麼,皺了下眉頭。
“這東獵的隊伍裡麵,怎會有這樣的烏合之眾啊……”
前麵的鶩王跑了一段見沒人跟來,心裡正煩悶著,忽然回頭一看!
好家夥!那群大學宮的學生居然自己形成了一個隊伍,與他們一起形成了三個箭頭。
“奇怪,他們在乾什麼?”鶩王問一旁的公輸厘。
公輸厘沒見過這副場麵,趕緊叫了身後一個親信去打探。沒多會兒,那人就回來了……
“稟告鶩王殿下,公輸大公子,那些人說是他們是為了穀神考核而來,東獵已成了穀神考核的試煉場,若想取勝就隻能爭奪鹿王心。”
“一派胡言!這可是皇家獵場,穀神敢以此為題?”公輸厘勃然大罵。
鶩王卻是眉頭一皺,臉色一下陰沉下來。“未必,先前裴屸受父皇命令去拜會穀神,之後不久,穀神便宣布要學生們參加東獵。穀神不可能不知道這場東獵意味著什麼,往年也沒有派學生參加東獵的先河,但這次卻一反常態。我擔心父皇與穀神可能達成了某種合作,讓學生參加東獵是有意為之,是故意讓他們來攪局的。這不僅是穀神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
“這算是給我們出難題?”公輸厘撓了撓頭。
鶩王白了他一眼,不答反問“太子有什麼反應?”
“沒動靜,雖然也注意到了那些人,但太子並沒有理會。”那名親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