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聖駭?”白晨舉手提問。
千暘被他的提問打斷,但對他的問題卻是愛莫能助。這是很難得的有他不知道的東西。
但他不知道的問題,對百寶而言則完全不是問題。
“聖駭是高階魔族瀕死之際主動製造的複活體,從而借此重生,不過並不是所有高階魔族都會製造聖骸。另外,某些精通此法的魔族大祭師也能利用已故魔族的精血製造出精血聖骸。和聖骸不同,精血聖骸需要吞掉原生體遺骸才能獲取完整的力量,且由於沒有混入原生魔魂,導致其通常沒有得到原生體的記憶,重生之後的魔魂有缺陷。”
“缺陷?”
“也叫魔魂缺失,可能會低智、癲狂和無情等等,總之不正常。若魔魂缺失太大,會因為無法支撐力量而變為獸形。當然了,魔魂缺失的原因很多,不一定都是精血聖骸導致的。”
白晨點點頭,想起了白骨森林的息。
“也就是說,聖駭是擁有和遺骸主人同樣血脈的生命……”白晨有些眉目。
“本質上是一個人,不過和本體相比,絕大部分由聖駭而來的生命都會丟失本體的記憶,所以又幾乎算得上是一個全新的人。”百寶進一步說。說到這裡,他的眉頭跟著皺了一下。
其實彆說是白晨,即使是在魔域內,也很少有人知道聖骸與精血聖駭的區彆。勾玉畢竟是出色的盜墓者,可能會聽過,但絕不會懂得製造。但惑無心,是實實在在懂得這門法術的。
“可惜了,我還以為這是一種複活之術呢。”千暘惋惜地垂頭。
聽到複活二字,百寶心底動了動。
“所謂‘複活’是有代價的,不是所有人都會接受,聖骸的製造同樣如此。強如魔王,到最後不也還是來不及嘛。”百寶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
“這倒也是。”白晨點頭。
“二位,我可以繼續了嗎?”千暘見縫插針想要回到主導。
百寶和白晨相視一眼,沒有意見。
時間回撥到三千年前……
“從我掌握的信息推斷,這裡並非她的隕落之地,有人把她的魔骸從魔域拖到這裡,然後遭遇截殺。魔骸被封印,拖她過來的人不翼而飛。很多年後,我終於找到那個人的蹤跡,準確地說,是另一座沉墟。”惑無心抬頭看著水晶山裡的美麗倩影,渾濁的眼眶內充滿遐想。
“竟然有兩座沉墟……”勾玉驚訝之餘,感到了一絲擔憂。他不知道這家夥年齡如何,總覺得他身上帶著一種不由分說的詭異。“他們到底是誰?”
惑無心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並不知道他們的確切名字,不過名字並不重要。”
勾玉低歎了口氣,有些惋惜道“某種程度上,確實不太重要。”
這時他目光忽然變得冷冽,低聲道“你已找到兩座沉墟,卻還是找我幫忙,說明沉墟的封印很棘手。”
惑無心聞言卻是大笑起來,撫掌道“我在另一座沉墟上確實遇到了頗為棘手的問題,但與封印無關。比如,他還活著?”
惑無心這時不笑了。
勾玉駭然。
“應該隻是執念吧,但我到底不敢貿然行事。”惑無心緊接著緩聲道。
這時他望向勾玉,恢複了一慣的笑“勾玉將軍,我們的交易是這樣的,隻要你願意與我聯手,在完全得到另一座沉墟後,那麼我就把這座沉墟送給你。”
勾玉眯起眼睛,稍作沉默後說“看來是另一座沉墟的價值更高。”
“那是自然,我尋找到的寶藏,總得讓我拿個大頭吧。”惑無心大方承認。
“就算是這樣,你怎麼保證你不會吃完了另一座沉墟後,順便把我也給吃了?”勾玉緊跟著提出一個現實問題。
“來自遠古的遺骸,任何人想要將其完全吸收都需要時間。即使我真的完全得到了另一座沉墟之物,我也需要時間對其進行吸收。這一點,勾玉將軍應該清楚。反過來,勾玉將軍不也有可能會吃掉我麼?”惑無心保持微笑。
勾玉沉默不語。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他看不透惑無心,不想稀裡糊塗地變成惑無心食物的守衛者,甚至自己也成了食物的一部分。
惑無心看出了勾玉的心思,他歎了口氣,說“我找你來,是因為你能為我們的行動最好的掩護,我們會成為最好的合作者。”
此時的惑無心雙目依舊緊眯著,蒼老乾枯的麵容在維持的笑容下皸裂,像是龜裂的樹皮。
勾玉沉默了一下,忽然挑了挑眉,道“你真的值得信任麼?”
儘管惑無心開出的條件誘人,但勾玉還是擔心其中有詐。惑無心隻選擇其中一座沉墟,或許與沉墟主人之間相熟有關,若是身上帶有親近者的氣息,很容易招致暴怒。但也有可能是所謂另一座沉墟隻是一個陷阱。因而對勾玉而言,情形頗有些微妙。
“你可以拒絕,我也會找到新的合作者。”惑無心不再相勸。
勾玉再度陷入沉思。
儘管內心疑點重重,但惑無心的條件太過誘人,勾玉實在不想放棄機會。最後他還是決定要去冒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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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雪非站在院門前,正要進去,忽然受了寒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把手輕輕撫住胸口,感到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隱痛,又很快消失不見。
“郡主,您沒事吧?”負責守衛在門前的衛士關心道。
沐雪非微微抬起頭來,見到衛士身上裹著麻衣,頭綁白綾,臉色很是糟糕。
她繼續抬頭,看見了頭頂的“風木廬”三個字也都掛上了白綾,兩側的白色燈籠散著昏黃的光。
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似乎是確認了郡主沒事後,衛士鬆了口氣,低聲說“郡主,陛下恩準明日大祭,南橫將軍和陸將軍的骨灰今日剛回到放天城,就暫時留在風木廬裡。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這裡由我們看管就好。”
“素英姐還在麼?”
衛士低頭道“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有離開過。”
“我知道了。”沐雪非點頭。
她越過衛士,踏進這所名為風木廬的居所。
風木廬是南橫也在放天城的居所,多年的征戰,他很少會回到這裡。他在放天城也沒有什麼親人,故而這裡向來冷清。
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回來。
沐雪非踩在細碎的卵石道上,路旁遍插旗幡,這些將軍旗在夜色中蕭瑟,格外頹敗。在道路儘頭,大堂敞開,門童披著麻衣,立於兩側,白綾裹著石柱在夜風飄蕩,有人在燒著黃紙,有人在低聲念誦。
沐雪正從裡麵小走出來,湊到姐姐麵前說“姐,你可算來了。快去勸勸素英姐吧,她一天就跪在那裡,不吃不喝,也不搭理人,真的很讓人擔心。”
沐雪非透過沐雪正的身影,目光落到大堂下一個保持著跪姿的女人身上。
“你先回去,這裡交給我。”沐雪非叮囑一句,然後繼續前行。
當她來到內堂,才完全意識到屋內女人的臉上是何等糟糕,早已紅了一圈的眼睛,臉上被淚痕淌過一遍又一遍,仿佛流光了淚,隻剩下乾枯而開裂的皮膚上醜陋的劃痕。看起來,就像一下子蒼老了十年,臉上再不見華彩,變得憔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