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休息了兩天的馮旭堯來到公司開會。
一大早，他就把自己手底下部門裡的好幾個團隊負責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秘書看出來他心情不好，明智地幫他推掉了剩下的會議。
一牆之隔的辦公室裡，馮旭堯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
昨晚他聯係曹弼，希望能再多拿點貨，錢不是問題，結果今天早上曹弼給他的回複是貨的產量不足，手上暫時沒有了。
蔣誌宗猜得沒錯，馮旭堯被戒斷反應搞怕了，所以想自己囤點木槿，有備無患。
看了一眼昨天拿到的紙包裡剩下的量，大概隻夠用一個月，這還是在他需要忍受輕微戒斷反應的前提下，如果想完全無縫地壓製身體缺少木槿攝入自然產生的反應的話，他手上這些隻夠用兩個星期。
這就是為什麼他今天心情極度糟糕的原因。
在電腦前坐了一上午，心裡麵時刻記掛著木槿的馮旭堯根本無心工作，想了很久，他決定再嘗試聯係一下曹弼。
「喂，曹哥，我是馮旭堯。」
「不是不是，不是為了貨的事……」馮旭堯連聲笑道，「你上次不是說喜歡喝人頭馬嗎？我今天搞到了一瓶特級的，阿裡曼皇室特供，不瞞你說，我剛拿到它就想起你了……咱們什麼時候約一頓，把它開了？」
「可以啊，看你時間，我都可以。」
「好，好，那就說定了，到時候見……你忙吧曹哥，我就不打擾你了。」
電話掛斷的一瞬間，馮旭堯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窗戶外麵，十二月的寒風呼呼作響，辦公室裡，有人在自嘲，「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對這種小癟三低聲下氣。」
·
周六晚上，在一家旭日國料理餐廳的私人包間裡，馮旭堯再次見到了曹弼。
跟之前略帶倨傲的見麵不同，這次他帶著從朋友那兒重金收購的人頭馬，在香南市最貴的旭日國料理餐廳裡請對方吃飯，不僅說話輕聲細語，而且每當曹弼喝完杯子裡的酒，馮旭堯都會替他斟滿。
幾杯阿裡曼皇室特供的人頭馬下肚，臉色微紅的曹弼將杯子放在桌上，整個人陷進了包間的沙發裡，愜意地望著馮旭堯給他倒酒。
作為鐘武的手下，過去他隻是一個華陽幫的普通幫眾，沒什麼背景，能力也不突出，唯一的優點就是身家清白，做事還算靠譜。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享受馮旭堯這種大眾意義上的精英和有錢人為他服務，更不用說對方還是一個強大的四級能力者，而自己隻是普通人。
這種將狼變成狗的體驗，讓他的心裡充滿了愉悅。
甚至曹弼明明知道馮旭堯為什麼對他如此恭敬和溫順，卻依舊遲遲不主動開口，就是為了多享受一刻這種愉悅感。
另一邊的馮旭堯對此心知肚明，三十多歲就能爬到高管的位置，他對眼前酒桌上的這一套並不陌生，隻不過對麵的人的身份讓他覺得有些屈辱，沒辦法，誰叫他有求於人呢？
酒過三巡，人頭馬的瓶子已經空了，見火候差不多了，馮旭堯望著曹弼，滿臉堆笑，「曹哥，我今天來呢，沒彆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畢竟以後我們還得經常打交道，你說是不是？」
曹弼笑了笑，沒有說話。
馮旭堯不以為意，接著笑道「今天咱們喝得也差不多了，你老實給我透個底，之前你說的那東西產量不足，你手上沒貨了……到底是真的沒貨，還是怕我一下買太多之後就不來了？」
聽見他圖窮匕見，曹弼毫無意外，他收起笑容，淡淡地說道「這才是馮老弟你今天約我出來的真實目的吧？」作為鐘武選出來做木槿銷售的人，雖然喝了很多，但他絕對不會胡言亂語。
曹弼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我知道你想多買點貨，是想著在自己手上囤一些備用，怕我們用它拿捏你，到時候缺了它你身體受不了，對吧？」
馮旭堯望著他笑容不變，「怎麼，這個不能說嗎？」
「倒也不是不能說。」曹弼搖搖頭，「看在你今天帶來的酒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我手上確實沒貨了。我隻是個銷售，上麵給多少我才能賣多少，賣完之後如果上麵不給，你就算堆一座金山在我麵前也沒用。」
「我甚至不知道它們從哪兒來，又放在哪裡，說來好笑，我拿貨的過程跟你一樣，去指定的地點就有人把東西給我，唯一的區彆就是我不用給錢。」
聽了他的話，馮旭堯才發現這單生意背後的水深，「連你也不知道？那我下一次什麼時候才能買呢？」
曹弼聳了聳肩，「得看上麵什麼時候給我下一批貨。」
馮旭堯聞言沉默了一會兒，「謝謝你，曹哥。」
曹弼擺了擺手，「飯也吃了，酒也喝了，問題我也回答了，咱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他搖搖晃晃地從沙發裡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馮旭堯，「另外，我多說一句，你可以把它當作朋友的善意提醒……」
「與其擔心上麵用它拿捏你，不如先想想怎麼賺錢。你現在還有餘力，才能對我說出『錢不是問題』這種話，再過兩個月……你能不能拿出前天那麼多的現金，都需要打個問號了，到時候你找我問的，可能就不是有沒有貨，而是能不能用彆的東西抵債的問題了。」
說完，曹弼推開門走了出去。
馮旭堯一個人坐在包間裡，望著滿桌的狼藉，沉默不語。
曹弼說得沒錯，可能對於普通人來說，他算得上有錢人，但麵對木槿比普通白小姐貴好幾倍的價格，這麼消耗下去，他的身家其實撐不了多久。
更可怕的是，彆人資不抵債可以破產，大不了從頭來過，但馮旭堯……他的身體可不允許，不管是因為沒貨還是沒錢，一想到未來自己可能會被木槿的戒斷反應折磨致死，他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想辦法。」馮旭堯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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