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清冷的月光無所顧忌地灑下來,讓他一時分不清眼前看到的是夢境還是現實。
等到腦子裡的眩暈逐漸消散,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一時無法動彈,因為大腦發出的指令到達軀乾後沒有任何響應。
「我在哪兒?」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吳文濱就抑製不住地嘶吼出來,「呃……啊!!!!!!」
劇烈的痛苦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從他身體各個部位湧出來,其中還夾雜著不間斷的酸澀和麻癢,仿佛有成百上千個人拿著燒紅的鐵針紮在他的每一寸皮膚上,針尖透骨後拔出來再重複這一過程。
像野獸瀕死時發出的淒厲咆哮,攜帶著巨大痛苦的聲音在這片廢棄已久的夜色中回蕩,林間棲息的鳥群被驚得一批又一批四散地飛起。
當天空逐漸泛起魚肚白時,吳文濱像是在野外獨自求生了數日一般臟得不像樣子,幾乎半裸地靠在一棵樹的樹乾上,目光渙散地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隻是依稀記得每當意識逐漸模糊、眼前開始閃過人生過往的一些畫麵時,就會有一絲清涼的氣流從後腦勺沿著脊椎一路下來,給他已經到宕機邊緣的痛覺耐受係統“降溫”。
足夠讓絕大部分人瞬間崩潰的劇痛襲來後不久,他就恢複了行動能力。然後,在痛苦的驅使下,吳文濱打爛了自己周圍所有能看到的大型物件。
幾張石凳和石桌,一棵一個成年人的臂展無法環抱的樹,一個廢棄的保安亭,一座蓋到一半沒封頂的紅磚平房,兩輛停在那兒不知道多少年、外殼上滿是鏽跡的老式汽車……現在,它們都隻剩下散落一地的零件了。
這片樹木圍繞的空地正對麵就是一座居民樓,樓前的水泥路上有一個略微凹陷的淺坑,從輪廓上依稀能看出來是個人型。
坑裡坑外散落著幾片黑色的殘破棉質衣物,一些被凍乾的血肉碎塊和脫落的毛發,還有一地碎掉的磚石,它們無一例外都泛著暗紅,那是血液乾涸後留下的痕跡。
踉蹌著來到坑前,吳文濱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果然這棟樓最高的那一層的外牆上,有一個即使在一樓看也非常顯眼的洞。
「從一、二、三、四……八樓跳下來,沒死?」吳文濱自言自語道,「這就是那些新藥的作用嗎?」
說著低頭打量了一眼,他發現自己雖然看上去像個野人,衣褲都隻剩下小半件,乾掉的血、塵土、枯枝碎葉糊得滿身都是,但其實一個傷口都沒有。
還有一件讓吳文濱感到詭異的事,那就是他發現自己好像變瘦了——之前在實驗籠裡被閻羅的人用藥物刺激長出來的大量肌肉,現在已經毫無蹤影,曾經粗壯的手臂和大腿此時此刻看上去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
他的目光掃過居民樓一樓的大門,兩秒後又突然神色驚駭地轉回來,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這棟樓的大門由八扇等尺寸的木門組成,但和普通的全木質門不同的是,吳文濱看到的這些,門中央的矩形區域都有一大塊透明的有色玻璃。
雖然由於這裡廢棄已久,門上的玻璃多少有些斑駁,但吳文濱還是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映在玻璃上的模樣。
他兩步走到門前,伸出手按在玻璃上,望著斑駁的有色鏡麵裡那個瘦弱的男人和他做出一樣的動作,喃喃自語道「這是我嗎?」
「很驚訝吧?」一個聲音毫無預兆地在耳邊響起,驚得吳文濱一下收不住力,直接按碎了眼前的玻璃。
將手從門框中收回來,他不緊不慢地轉過身,望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少年,聲音沙啞地說道「你沒跟我說,那些藥會改變我的樣子。」
「這個我無法預料,當然,也無關緊要。」陳溪暮平靜地看著他,「你活下來自然就知道了,沒活下來……知道了也沒意義。」
吳文濱聞言沒有接話,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少年看了一會兒,才出聲道「那現在,我們的交易算是完成了?」
「還差最後一步。」陳溪暮搖頭道。
「我猜測你大概率在想,要不要對我動手。」他走到樓前的空地上,抬起腿輕輕跨過一根汽車的保險杠,站定後才轉過來看著吳文濱,「現在,我來幫你下定決心。」
「來吧,全力以赴,嘗試殺了我。」陳溪暮好整以暇道,「我想驗證一下,那些藥到底能讓你走到哪一步。」
「你確定嗎?」吳文濱緩緩走到空地上距離他兩米左右的位置,漠然道「還是說,那個麵具人就藏在旁邊,隨時等著偷襲我?」
陳溪暮聳了聳肩,「你要這麼想……」話剛出口,吳文濱就已經瞬間欺到了近前。
下一秒,他被一記淩厲的膝撞頂得飛了出去。
一擊得手,吳文濱沒有絲毫停歇,緊接著就綴上去展開了如暴風驟雨般的近身攻勢。
直拳擊喉,鞭腿抽肋,肘擊轟臉,他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格鬥機器,肆意暴打著眼前的未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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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的陳溪暮也沒有讓他的全力以赴落空,非常專業和稱職地扮演一個“沙袋”,硬吃下了他的所有攻勢。
一記旋身掃踢抽在麵門上,吳文濱將眼前的少年踢得在空中轉了兩圈,摔出去近三米遠。
但這次,他沒有再追上去,而是停在了原地,若有所思。
陳溪暮躺在地上靜靜地等了幾秒,發現後續的攻勢沒有到來,才坐起身望著吳文濱,「不打了?」
之所以不再繼續,是因為吳文濱發現自己好像根本傷不到對方。雖然他每一次都用了至少八分力且確定打到了人沒有被閃避,但拳腳反饋回來的觸感卻像是打在了一種柔韌性極強的軟性材料而非人體上。
剛剛那一記旋身掃踢,其實起手的破綻極大,在同級彆的對手麵前很容易被窺破和反製,再不濟也可以躲開;但高風險也意味著高收益,被攜帶著身體快速旋轉產生的離心力的這一腳正麵踢在臉上,絕大部分人都會直接陷入昏迷。
而眼前這個看起來還是學生的男孩,竟然隻過了幾秒鐘就能神色自若地坐起來,甚至臉上都沒有任何被踢過的痕跡。
「我就知道,跟那個麵具人攪在一起,你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吳文濱盯著坐在地上的少年,「我看到了,你身上閃的光……那是什麼東西?」
他觀察到自己每次打中時,拳腳接觸的對方身體部分都會有一層淡淡的幾乎微不可察的銀光閃過。
剛開始吳文濱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很快他就確認了,那應該就是對方將他的攻擊照單全收卻毫發無傷的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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