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現在心裡想的答案一樣,那是我的能力。」少年將雙手按在膝蓋上,仰頭望著他。
「看起來它很強。」吳文濱好奇道,「不過,能擋子彈嗎?」
「跑題了。」陳溪暮施施然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你還打嗎?不打就輪到我了。」
吳文濱聽見「了」字的同時,感覺胸口、小腹、大腿幾乎同時一痛,他下意識地低頭,發現這三個地方各自被開了一道口子,大小長寬不等。
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血幾乎是剛剛冒出來,傷口馬上就閉合了。
「令人驚歎的傷口自愈速度,看來閻羅在這方麵下了不少功夫。」少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接下來,看看斷肢重生。」
聽見「斷肢重生」這四個字,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吳文濱心頭,和這股預感幾乎同時到來的,還有來自左手的劇痛。
一隻手掌掉在地上滾了幾圈,來不及感歎對方遠超自己反應的速度,他有些驚訝地發現,僅僅是一個呼吸,手腕處的光滑斷口上就生長出了許多肉芽,它們交錯糾纏在一起,很快就幫他止住了如泉湧般的出血。
緊接著一陣劇烈的麻癢傳來,他看見封住傷口的肉芽開始不斷增殖,以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速度瘋狂生長。
這個景象如果放在香南街上很可能會引發大規模恐慌,畢竟哪怕簡單想象一下一隻剁了一半但上麵的血肉和骨頭還在蠕動生長的豬手,就已經足夠讓很多人做噩夢了。
當然,作為「豬手」本人,吳文濱這時候並不輕鬆。額頭上青筋暴起的他,右手緊緊地握住了左手小臂。
血肉增殖與斷肢再生帶來的劇烈麻癢和那種深入、細密、持久的痛苦,很接近他注射閻羅藥物後的體感。
好在這個過程很短,不到三十秒,吳文濱就擁有了一隻新的左手手掌——形狀和地上那隻一模一樣。
有趣的是,以左手手腕斷口為分界,一側他的小臂臟得像是幾個月沒洗過,已經幾乎看不出本來的膚色,但另一側這隻新生的手掌卻異常潔淨,完全不像是他這個「野人」的手。這種對比,在他把兩隻手放在一起時更加明顯。
用力握拳再鬆開,吳文濱望著這隻用起來毫無滯礙的全新手掌,忍不住咧開嘴,露出無聲的笑容。
「單論肉體本身蘊含的生命能量,你已經踏進了四級掌控者的門檻。」少年雙手抱胸,靠在他身側不遠處的樹上。
「雖然能預見到存活率會很難看,但眼下這個時間點,閻羅在漢東這邊的團隊至少在肉體類改造上,比我推測的要走得更遠一些。」
「四級?掌控者?」吳文濱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對他來說有些陌生的詞。
「通用能力者評估體係中的一個級彆,各大能力者組織外派戰鬥序列的最低要求,閻羅那個姓楚的乾部應該就是這一級的。」看出了他的疑惑,陳溪暮解答道。
「這麼說……我現在有資格和那家夥交手了?」吳文濱望著自己一灰一白的兩隻手,語氣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欣喜。
「你現在去找他的話,多半是送死。」少年平靜地望著他。
「我說了,你作為四級的前提,是單論肉體本身蘊含的生命能量,在沒有進行針對性開發之前,它並不等價於你的肉體強度,更不用說真正的戰鬥力。」
「你現在充其量隻有自愈能力達到了四級的門檻,而破壞力、防禦、速度、相匹配的戰鬥技能這些其它方麵……能不能劃到三級的操縱者都不好說。」
「作為閻羅的乾部,那個姓楚的大概率隨手就能試出你的深淺,然後他可以有十種以上的方法乾掉你。」
「甚至都不用他親自出手,你現在這副身體隻是自愈起來看著唬人,實際上受傷的閾值並不比普通人高多少。」
「他隨便從實驗室拉五個以上你曾經的同伴、現在的『保安』出來,一人發一把口徑大一點的手槍加十幾發開花彈,就能把你打個半死……那時候,是生是死就不是你說了算了。」
吳文濱聞言陷入了沉默,他其實很想質疑少年說的那些話,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因為他在腦子裡找不到任何反駁和質疑的依據。
來香南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拿自己做實驗的這些人所屬的組織叫閻羅,而他們是誰、在哪兒活動、勢力有多大、為什麼要抓人做實驗……這些非常零碎的信息,還全都是這兩天從一位麵具人和眼前這個學生口中知道的。
歸根結底,他對那個折磨了自己兩年的地下組織依然知之甚少,在這種情況下,談什麼報仇?怎麼報仇?
「那我吃這些苦……又有什麼意義呢?」沉默良久後,吳文濱緩緩地掃視著周圍那些因為他的巨大痛苦而被破壞的一切,話裡有掩飾不住的落寞,「難道隻是為了活命?」
「活著,還不夠嗎?」陳溪暮彎腰撿起一塊紅磚,漫不經心地打量著上麵的紋路,「那天晚上在江邊,呂坤麵對你的時候,他可是很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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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意思?」吳文濱漠然道。
「意思是,你本來活不了。」陳溪暮將紅磚輕輕拋在半空中,換另一隻手接住,「如果不是想看看現在閻羅的改造技術進展到什麼階段了,你現在應該是一具被鑄進水泥的屍體,沉在南江江底。」
「既然你今天成功活下來了,那這場交易裡你應得的那部分也就自然兌現了。」少年指了指他的臉。
「那些藥改變的不止是你的樣子,還有不少基因片段,嚴格來說現在的你和昨天的吳文濱在基因上是兩個人,你現在就算直接走進閻羅的實驗室做一個全方位的深度檢查,他們也認不出你來。」
「沿著你背後這條路走到頭,可以看到一輛皮卡,鑰匙夾在遮陽板後麵。開著它離開這座城市,忘掉過去之後好好活著。」
陳溪暮扔掉紅磚,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隻要彆再想找閻羅報仇的事,從今天開始,你將擁有一個全新的人生。」
這番話說完,兩人一時相顧無言。
吳文濱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把陳溪暮的樣子牢牢地銘刻在腦海裡後,才踏上身後的水泥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裡,陳溪暮眨了眨眼。
剛剛其實他心裡還有一個疑問,隻是沒有當著吳文濱的麵說出來,那就是他前世在能力者世界裡活躍的時候,閻羅的改造人技術比現在吳文濱身上表現的要先進得多。
極其強大的自愈能力隻是最基礎的特征,他曾經殺過的隸屬閻羅的改造人裡,有不少甚至還同時擁有能量製禦和精神乾涉類的能力,這在自然覺醒的能力者裡基本是不可能出現的,當時卻被一群人工改造的「士兵」批量擁有了。
前世的時間線上,陳溪暮第一次遇到這種複合型人造能力者,大概是在30年代的末尾,距離現在不到十年。也就是說,閻羅的改造人技術在這不到十年的時間裡獲得了飛躍式的發展。
這件事最大的疑問就在於,他聽羅令秋說過,閻羅「半地下」組織的形式決定了它擁有的資源不太可能支撐得起這樣的技術飛躍,甚至放在隸屬賽裡斯官方的龍淵那裡也很難實現。
因為技術積累遠遠不足,這裡麵肯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隻是究竟是什麼,他直到死也沒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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