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媒?奪魂者?”
冷鴉重複著這兩個詞彙,臉上不見任何表情,敵對之時,他不需要為對手做任何的說明,因為手中的武器將會做最好的解釋。
揮舞大劍向上橫掃,劍鋒劃過對方半樹人化的身軀,靈力與憎恨的力量灼燒又湮滅,普普通通的一劍,卻是讓怪物又一次呼號起來,甚至有些歇斯底裡。
“沒錯,沒錯!就是這種感覺,這種觸及靈魂的痛苦,讓我更為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你和他們果然不一樣,很好!很好!”
血袍人尖銳的聲音能輕易地挑起人心中的煩躁,那是屬於噪音的頻段,讓人難以集中精神,這算是不會寫入怪物圖鑒的附加技能。
強自凝神排除噪音的乾擾,冷鴉將大劍向上方斜刺,刺劍的過程當中同步觸發機括打出鴉羽。怪物敏捷地在空中偏開肩膀,躲過了劍尖與暗器的雙重攻擊,並且行蹤飄忽地向後蕩去。
比起雙劍,大劍無法發揮近戰四武齊攻,甚至反而會延長單位時間的攻擊次數。因為大劍的招式更加大開大合,完成一次攻擊動作,暗器匣內置的攻擊間隔甚至已經轉好了2次。
細微的差彆需要更多的戰鬥來適應,不過眼前的戰鬥並不需要保持近戰,怪物遠在十米之外的高空就打出一道細絲血環,轉瞬便擴散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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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環在冷鴉的黑衣上留下一道細紋,法術傷害讓他不由眉頭一皺。立即反擊將大劍向前猛地推射而出,劍身化作黑色虛影透過怪物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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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治療數字從冷鴉的頭頂飄起,通過血飲效果帶來的治療增幅可以看出,巨劍模式之下攻擊強度是普通竹劍的兩倍,不僅僅是外觀上的增長。
不過巨劍模式之下,仍然不具備格擋值,並且施展黑刃風暴時的旋轉速度也會有所下降,算是有得有失。
就在冷鴉與血袍人遙相對峙之時,巨木之上的兩個身影縱躍而下,掠過水麵,站在冷鴉右側的血池邊緣。
“你怎麼會在這裡?”
兩位姑娘二臉問號地望向冷鴉,不過也同時能感覺到她們語氣中的驚喜,因為冷鴉的到來不隻是救命稻草,更可能扭轉當下不利的劣勢。
“婉音,好久不見!”冷鴉向戴著蝴蝶頭飾的姑娘點了點頭,又很快將話題引向正軌“我也想問你們同樣的問題,不過在此之前,你們最好先告訴我這呱噪的怪物究竟都有哪些技能。”
冷鴉簡潔的提問,寒蟬卻神神秘秘地拿出記錄儀,一邊搖晃一邊回答道“我用密語告訴你,我們接下來的所有交流都要用密語,不要讓怪物聽去了我們的戰術。”
冷鴉啞然,與人型怪物戰鬥就是這一點不好,頻繁使用記錄儀交流勢必會影響動作的流暢,或許以後記錄儀科技升級後能改進這個弊端,但現在也隻能去適應。
一道道細絲血環從怪物的右拳打出,他似乎絲毫不在意範圍攻擊可能波及失魂中的農人。因為這些都是他的祭品,不論是死是活,隻要完好的身軀浸入血池之中,並不影響他汲取力量。
又有兩名農人被血池融化,化作血紅的細絲湧入怪物的右眼,他的血袍又濃重了一分,同時音調又拉高了幾度。
“你們膽敢破壞我的好事,這絕不可原諒!我要將你們和狗頭人的屍身倒掛在一起,為我的血池注入更多的能量。”
隨後他又開始拋出各種娃娃,冷鴉慌忙提醒眾人跳下高台,不止因為血池之上毒氣蔓延,更因為他已經從寒蟬那裡得知,這些布偶能帶來各種負麵效果,諸如恐懼、混亂以及錯亂。
不論被哪一種狀態附體,都可能導致自己栽入血池之中,其結果不死也去半條命。
因此這場戰鬥,隻能在高台之下與怪物較量。並且還有一重好處,能減輕怪物對農人造成的波及與傷害,他們現在雖然失魂無主,但生命都還健在。
怪物的細絲血環雖說能造成範圍攻擊,但最遠輻射範圍不過101novel.com米,這意味著他即便能飛舞在空中,但始終不會遊離在遠程攻擊的射程之外。
法力靈蝶飛舞在冷鴉的身旁,他終於能肆無忌憚地開啟怨念自傷,周身籠罩黑氣蔓延如鬼神,首次見到這技能特效的婉音,心中慌亂又驚訝。
“這。。這是什麼技能?”
她的嘴唇就快張成“o”型,倒是一旁揮舞綾緞的寒蟬代為解釋道“怨念自傷,每秒流失生命值,換取自身傷害提升的雙刃劍。”
心中有驚訝的不止是婉音,冷鴉同樣有驚喜,因為他每完成一次攻擊,身上就會亮起一道治療閃光,這當然不來自風之血飲,也不是他個人獨有,就連雪鴉也能共享。
“這應該就是墮夜獻祭的光環效果。”
他瞟了一眼寒蟬身上的千繪白衣,三重的治療讓他無懼站樁,不過為了避免怪物尖銳的噪音攻擊,冷鴉仍然會時不時打出禁言之石。
“我要將你們扒皮。。”
血袍人又一次開始高聲咒罵,可惜話語如鯁在喉,便嘶啞得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一發飛石已經命中了他的咽喉,將他打入了失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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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言之石每30秒可以施展一次,命中之後能將怪物禁言5秒。雖說並不能讓怪物完全噤聲,但耳朵終究不會一直承受摧殘。
以三對一的戰鬥在你來我往間進行,巨木之上的一對深紅之眸正冷眼旁觀,幽夢站在方形木門之旁,望著下方一個個熟悉的、陌生的身影,以及那個飛在空中,在她心中恍若神明的存在,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的前半生顛沛中帶著幸福,幸福中又抹上殘忍。
出生在薔薇會的家庭,又目睹薔薇會被血洗。孩提時代受到永夜教會的接濟,卻被灌輸了許多失去自我的教義。長夜降臨後染上渴陽症,越界出逃時又撞見了淵龍禁軍對於撞線者的殘忍捕殺。
這些事件都發生在幼年到青年這段見聞對人影響最大的時期,就像是一重一重的陰霾,籠罩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
直到她偶然來到一片莊園,遇到了一個不懼冰冷長夜的人。他們相識相知相戀,最後決定互為彼此的眷戀,步入婚姻之中。
作為莊園夫人的生活平淡又真實,逐漸衝淡了烏雲一般的過去,然而這一趟西出莊園的旅行,卻再次將烏雲拽回了她的頭頂。
望著恐怖的血池旁,一個個身著熟悉服裝的莊園農人,像是活死人般一動不動。他們兩兩倒入血池之中,融化得形消骨散,被那個讓她莫名崇拜的身影,吸食得乾乾淨淨。
就像是此前一樣,毫無反抗能力的普通人一個個身赴黃泉,不過這一次的屠戮者,正是她心中認定的崇高。
於是她又一次陷入矛盾之中,複蘇的永夜崇拜與不忍無辜者悲慘死去的悲憫心境激烈地矛盾,她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不清晰的思維與意識更是讓她難以做出判斷。
“萊辛夫人,是您嗎?快救救我們!”
一個身影顫巍巍地站立起身,她遠遠地躲在高台的牆根向上張望,徇著微微泛紅的巨木枝乾,芬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立在透明樹乾的邊緣。於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這才有了剛才的大聲呼喊。
這一聲呼喊就像一滴水珠落入平靜水麵,蕩起了漣漪也喚醒了幽夢,幫助她的內心作出了選擇。
隨著眸中的深紅漸漸淡去,幽夢終於堅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她要去拯救那些無辜的莊園農人,直麵心中虛妄的崇拜對象。
被灌輸的,形而上的崇拜難以用理性去解釋,然而幽夢明白,自己必須扭轉潛意識,正視現實,辨明是非,讓自我對於價值的真實判斷,勝過盲目的崇拜之情。
終於,她長出了一口氣,心緒平靜了下來,隨後立即一躍而下,在空中踏步幾次,閃轉騰挪來到血袍人的身後。
緊接著,她牙關緊咬,又飛起一腳,重重踢擊在怪物的後心之上。
“哇呀!”
血袍人大驚失色,吐出一口鮮血來。他轉身驚訝地望向同為永夜之神的信徒,不敢相信幽夢竟然掙脫了永夜教義的控製,以及自己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