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像風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冷鴉站在許願樹下,望著那黑底血色的許願布條,將上方的句子複述了一遍。他語調帶著明顯的上揚,這是他心中疑惑情緒的外在體現。
他了望了身旁的白衣姑娘一眼,想要了解對方的看法。寒蟬吸了吸鼻子,作了短暫的思索,下一刻便如呢喃般吐露了內心的想法
“多麼美好的一個願望,誰又不希望能夠做一個自由的精靈,不受世間的約束與牽絆?”
冷鴉默然表示讚同,心中卻是浮想聯翩。
當玩家脫離現實,進入虛擬世界之中,卻發現隻要是為了“生存”二字,一切都並非那樣寫意輕鬆。
為了營造出虛擬遊戲的相對公平,開發者可以從怪物設計、地圖規劃、數值平衡、裝備劃分以及輔助功能的開放時間次序等多個層麵,來維係一個對每一名玩家相對友好的世界。
不過,當玩家想要在一個被設計得相對公平的世界裡脫穎而出時,往往會發現自身實力的成長,與投入遊戲的時間幾乎成正比。
換言之,隻有割裂現實中的自由,付出大量的時間,才能在虛擬世界中躋身前排之列。
當你通過時間換取了足夠的實力,便能成為開拓地圖的先驅,有機會獲取更多的文明碎片,從而置換足夠的現實貨幣,保證自身的生存。
為了生存舍棄自由,平凡之人,大抵如此。
不過即便如此,一切仍有差彆。
許多人人失去自由,隻能是換來流水線上的噪音,千篇一律的工作,以及一身的傷病,這樣的生活令人心中灰暗,卻又無可奈何。
而進入鏡像世界中失去自由,卻能換來一片奇幻詭譎、五彩繽紛的世界。
相比之下,這樣的人生也算精彩一些。
“為了一片美輪美奐的世界失去自由,總算不是一無所獲。”
冷鴉不必要將自己的思想曆程全數和盤托出,隻是說出了安慰性質的話語。他很快將注意力轉回到事件本身,又一次深深凝望黑色的許願緞帶。
“這也許就是陰風詭女留下的願望,這棵許願樹之所以沒有被摧毀,是因為詭女希望自己許下的願望也能夠實現。”
他跳上枝椏,用手指觸碰黑色緞帶本身,指尖竟傳來冬日烤火般的溫度,表露出這緞帶本身的不尋常。
它可以被稱之為線索,卻僅僅屬於場景物品,無法收納入儲物空間。有彆於其他的場景物品,這是係統留下的暗示,經冷鴉的點撥,寒蟬也明白了隱藏的內容。
“你的意思是,陰風詭女本就這個村落的居民,她本身也曾是一名靈墟精靈?”
“嗯,隻是不知出於怎樣的原因,或是遇到了怎樣的變故,致使她異變為了怪物,投入了暗火的懷抱。”
如果所有的謎題都需要串聯在一起,想要僅僅依靠兩個人找出謎底,總會顯得蒼白無力。
好消息在於,寒蟬冷鴉並不是孤軍奮戰的兩個人。在星靈墟的另一邊,幽冥等人也已找尋到與戀風者相關的線索。
月明星稀的夜晚,剛好用於安眠。現實之中朔風又起,冬日裡冰冷又刺骨的寒風,應當不會有誰眷戀。
冬日的夜晚風聲催人入眠,冬日的朝陽撐開眼角,告訴酣眠者應當起床迎接新的一天。在稍稍料理日常事務後,寒蟬冷鴉再度進入了遊戲。
周遭的村落蕭條無人,二人並沒有著急離開,趁著白日裡光照充足,又將靈墟精靈的小型村落搜尋了一遍,可惜再無其他收獲。
“幽冥,你上線了?之前你告訴我,你那邊有在搜尋戀風者的寶藏,進展如何了呢?”
這是冷鴉發出的密語,幽冥直言回複道“金銀銅三把鑰匙都已經到手了,目前正在向藏寶地海樓台進發,按地圖來看,估計再有半日,就能夠抵達了目的地了。”
“嗯,你們留意一下,那個名為海樓台的地圖,是否有一種名為陰風詭女的怪物。。。”
由於現在還不能直接通過密語發送怪物圖鑒,冷鴉隻能用語言轉述了怪物的所有技能,因為陰風詭女的怪物描述是這樣寫的
[風中的罪惡使徒,曾經高居於樓台之上]
這段文字中所指的樓台,很可能就是海樓台,至於詭女與戀風者寶藏的關聯,就需幽冥與其他隊友親自去探索。
他們又東談西論,相互告知了前一日的收獲,這是每一日的例行公事,畢竟大家聚集在一起,也是希望協力互助,讓彼此變得更好,共同迎接挑戰,追求幸福。
腳步越來越靠近西海岸,荒地中三三兩兩的叢林便愈發常見。這裡有許多精靈生活的村落痕跡,隻是儘數都已荒蕪衰敗。
衰敗不是這些村落唯一的共同點,或許是因為靈墟精靈的習俗,寒蟬冷鴉在每一個村落裡,都發現了一棵許願樹。
無獨有偶,每一株許願樹上,都有一片黑底紅字的許願緞帶,書寫內容也是相同的那一句話
[我想像風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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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每一個靈墟精靈的叢林村落裡,都可能已經誕生了一位掌握謝幕之門技能的陰風詭女,當然如果戀風者不限男女,出現陰風詭男也未必不可能。”
冷鴉眉頭微蹙淡淡道,寒蟬點頭,心中卻有新的疑問,於是直言問道
“這些黑色的許願緞帶就像是埋下了一顆種子,讓一名普通的靈墟精靈滋生邪念,最終墮落成怪物。
我覺得追求自由是個人的主觀選擇,自由本身也不是什麼邪惡的概念,卻為什麼會引人墜入深淵,甚至致使整個村落毀於一旦呢?”
“或許毫無邊界的自由,本身就是深淵。無邊界的自由本質就是無止境的索取,無止境的索取者,終有一日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因為自由的高地,本身也是怨念的高地。一個人的收獲水漲船高,會讓捐獻者以及兩手空空的旁觀者生出翻覆之心。
收獲分配不均,從來都是禍事之源。歸根結底,自由是難以共享的稀缺事物。”
冷鴉嘗試性得回答了寒蟬的問題,有問有答,不去冷場。
寒蟬也亦口直心快地反問道“這個世界難道真的不存在可以共享的自由嗎?”
“如果真的有,恐怕也隻能是在虛擬世界了,虛幻的世界有可能構建出一片精神世界的樂土,讓每一個人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宇宙。”
冷鴉不苟言笑地答道,他們的對話越來越玄乎,相比之下,切分穀的四人小隊就顯得輕鬆得多。
他們閒話家常,繞過滾石穿山甲遍布的荒地,如期走到了切分穀西邊的儘頭。這裡也是一處懸崖峭壁,隻是坡度卻緩和了不少,從下方攀登至上方,也不至於頻頻滑落。
登頂之後,獸人扭頭望了望大地之上的巨大裂穀,比之天塹更加宏偉壯闊。這裡同時也是礦工的風水寶地,幽冥心中暗自感慨了一句,才追上隊友,走到最前方。
“我還會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