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馬說,殺年豬在東北農村一直是家家戶戶過年前一個不可或缺的儀式。
放在以往,基本上進了農曆的臘月,各家各戶就開始張羅了。
一來氣溫低,豬也不長肉了,繼續喂下去隻會浪費糧食。
二來還是因為氣溫低,殺了豬,肉可以在東北這個天然的“大冰櫃”裡凍住,絲毫不用擔心肉會壞掉。
馬家為了等小馬這個老閨女,這兩年一直拖到年根底下才殺年豬。
今年多了張楚,又讓二師兄苟了幾天。
“哥,這可不是外麵買的白皮豬,是我們東北自家養的黑毛豬,真的老香了。”
昨天剛剛飽餐一頓,可此刻看著還在奮力反抗,想要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的二師兄,小馬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張楚幫不上忙,隻能在一旁瞧熱鬨,不時給認出他的鄉親們簽名,合影。
得知小馬現在給張楚做助理,一些人紛紛表示羨慕。
這下沒有人說怪話了,年根底下,誰都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以前可比現在熱鬨多了,那時候從進了臘月開始,天天都有人家殺年豬,每天都能吃好的,老過癮了。”
村裡殺年豬,關係好的都要提前打好招呼,誰家殺,誰家請吃飯。
轉著圈的吃過來,少說也能胖十斤。
二師兄此刻已經放棄了掙紮,大概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乾脆躺平了。
而且,按照殺年豬的規矩,為了方便清洗腸子,昨天溜溜餓了三頓,掙紮了半晌,也早就沒力氣了。
這個時候,約好的殺豬匠也到了。
聽小馬說,他們村裡的殺豬匠,幫著殺年豬是不收錢的,主家能找自己幫忙,是看得起自己的手藝,甚至是件值得誇耀的事。
如果殺年豬還收錢,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此刻,院子裡的積雪已經被小馬的哥哥、嫂子清理乾淨了。
場院的灶膛裡也已經填滿木頭,大鍋裡正燒著開水,這是準備褪豬毛用的。
幾個人上前將捆好的豬抬起來放好,再往豬頭的下方放一個大盆,接著就輪到殺豬匠出場了。
手持一把磨得錚亮的殺豬刀,嘴裡斜叼根煙,深深的吸上一口,感覺很有派頭。
伸手在豬脖子的位置,用手按一下,刀尖頂住了,一刀插進去,再快速的拔出來,豬血順著刀口噴湧而出,二師兄象征性的掙紮了兩下,一命歸西。
好刀法!
張楚都不禁由衷的讚歎。
他是殺慣了人的,雖然人和豬不一樣,但道理是相通的。
看上去平平無奇,可事實上這一刀相當關鍵,一要快,否則豬掙紮的話紮不透,二要準,直插心臟,還不能傷到氣管,不然豬血流不出來多少,大部分都存到豬體內了,浪費了豬血,肉味道也會差很多。
以前京城有個殺豬匠的手藝極其高超,據說一刀下去,豬到血流儘了,也叫不出一聲。
待血放完,又要把豬移駕到大鍋上,開始退毛。
不到個把小時,一頭乾乾淨淨的無毛豬就清理出來了。
隨後便是開膛破肚,按部就班的肢解。
張楚本以為這麼血腥的畫麵,小姑娘一定看不下去,誰知道不光是小馬,就連她那個十多歲的小侄女都看得興致勃勃的。
估計還在琢磨著,哪一塊的肉更好吃。
“這有什麼的,我小時候一進臘月,整天在村子裡轉,誰家殺年豬,我都能看一天。”
然後再混一頓好的,對吧!
相處了一年多,張楚也早就看出來了,自家這個小助理就是個標準的吃貨。
馬家請的殺豬匠確實是個好把式,肢解的整個過程,隻用了一把刀,連斧子都不用,真可謂是“庖丁解牛,遊刃有餘”。
接下來眾人分工協作,有人開始切肉,有人忙著灌血腸,有人起鍋燒火,一起忙活著這頓殺豬菜。
也不講究什麼刀工,精細,殺豬菜和東北人的性格一樣,透著豪爽、粗獷。
酸菜、五花肉、純肥膘、豬肺、豬血腸……
往大鍋裡一燴,吃的就是熱氣騰騰。
張楚正饒有興致的看著,電話鈴聲響起,是湯維打過來的。
“你那邊怎麼這麼亂?”
湯維聽到一陣嘈雜聲。
“小馬家裡殺年豬呢,特彆熱鬨,我瞧著大概整個村的人都來了。”
小馬老家這個村子並不大,一共就幾十戶人家。
可能平時也少不了吵架拌嘴的,但今天這個日子,差不多都到了。
這大概就是一家有事百家忙,今天你不來幫我,往後你家有事,我是幫還是不幫?
而且平日裡免不了有些積怨,趁著這個日子坐在一起喝杯酒,也是化解矛盾的好時機。
“這下可夠你長見識的了。”
湯維說得沒錯,張楚確實見識到了。
難怪小馬從進了臘月就一直惦記著回家過年。
東北的大年真是夠熱鬨的。
“你在家呢?”
“沒有,跟幾個同學出來逛街,剛剛瞧見你的海報了,就想著給你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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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張楚聽到電話裡有人在喊湯維。
“不和你說了,等會兒……少喝點。”
張楚應了一聲,等湯維掛了電話,才把手機收起來。
“小維姐?”
呃?
小馬什麼時候湊到跟前的。
見張楚沒否認,小馬猶豫了一下說道“哥,我真覺得小維姐挺好的。”
“你婧初姐不好?”
你是怎麼有勇氣問出這麼不要臉的問題。
“我沒說婧初姐不好,可是……哥,你還真想三妻四妾啊?現在可不是以前,當心到最後,雞飛蛋打,什麼都落不下。”
我要不是擔心工作不保,才懶得管你這破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