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山在門口已經站一會兒了,並不是害怕躲了,而是想聽聽父親和兄弟這次來又打的什麼主意。
至於蘇鳳琴會不會吃虧?
家裡有張楚這個大兒子在,他是一點都不擔心。
現在也聽明白了,他是怎麼都沒想到,關照了幾十年的兄弟,居然打著這個主意。
還真挺會想的!
他有兒有女的,張長河都能惦記著吃絕戶。
沒分家?
家裡的一切都是老爺子說了算?
張長山都快給氣笑了。
要是再不出去,不知道親爹和親兄弟還能說出多驚世駭俗不要臉的話。
看見張長山,原本氣勢有點兒繃不住的張老頭兒立刻又來了精神。
“老大,你兒子剛才怎麼跟我說話的,你都聽見了吧?瞅瞅你們找回來的是個什麼忤逆不孝的東西。”
張長山徑直走到了妻子兒女身前,給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回頭看著張老頭兒,忽的笑了“爹,您不是也養了我這麼個忤逆不孝的東西嗎?”
張老頭兒聞言一愣,啥意思?
忤逆不孝?
他雖然偏心,可就算是昧著良心也說不出張長山不孝的話。
村裡人眼睛都是亮著的,誰是咋回事,人人心裡都有一本賬。
這些年他和過世的老伴兒,基本上都看著老大家養著,就連老伴兒過世。也是老大一手操辦的。
至於老二張長河,能把自家日子過明白,那就阿彌陀佛了。
指望他,還不如在房前屋後多種幾個南瓜來得實在。
老伴兒活著的時候,也勸他要一碗水端平,彆寒了老大長山的心,可人的偏心是容易養成習慣的。
眼看老二家裡的日子不好過,他就總想著讓老大多貼補一些。
最重要的是,老大雖然有兒子,可從小就丟了,跟前隻剩下了一個閨女,老二家卻有兩個兒子。
農村人,尤其是老人,重男輕女很尋常,就是念著兩個孫子,張老頭兒也要偏著張長河。
畢竟,老二家裡有他們老張家傳宗接代的根。
就算張楚被尋回來了,張老頭兒的想法也沒變過。
在外麵二十多年,還指望張楚這個大孫子能跟他多親近?
“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家……”
“咱家咋了?”
張長山看向張長河,越來越發現自己這個兄弟不但是塊爛泥,更是泡臭狗屎。
以前還總覺得弟弟一家在農村,還照應著老爹老娘不容易。
當大哥的就應該多照應些。
現在想想,真是瞎了心了。
張長河被張長山看得有些心虛,可是一想到同村人說的,張長山一家如今過得多風光,他就忍不住嫉妒。
憑啥啊?
你們一家住著大房子,開著大汽車,吃香的,喝辣的,我們一家就得在農村土裡刨食?
“哥,我就問你一句話,咱家還是不是咱爹說了算?”
硬著頭皮說完這句話,偷偷觀察著張長山的臉色,見張長山不說話。
“哥,咱們哥倆一直沒分家……”
“所以你就帶著爹,來搶我家的房子?”
“咋……咋能是搶呢,既然沒分家,家裡的一切就都是公中的,現在小斌要結婚,自然該緊著小斌用,往後輪到……輪到小成的時候,咱們哥倆再賺,爹,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個屁!
張老頭兒也覺得臉紅,這屁話要是放在彆人家,沒等說完就得挨上幾十個大嘴巴子,然後拿著大糞強行漱口。
張長山冷笑著“那要是二虎也在小成前麵結婚,我是不是還得給你二兒子再攢出一套房來?”
“這是應該……”
“老二。”
張老頭兒也聽不下去了。
他知道今天這個事,是徹底把大兒子一家給得罪了。
可為了二兒子,他也隻能想儘一切辦法,逼著老大再低一次頭。
“老大,你要是還認我這個爹,就再聽我一回,不要你家的新房子……”
“爹!”
張長河聞言急了。
“閉嘴,你再說話,我現在就走,不管你家的破事。”
張長河沒脾氣了,張老頭兒是他最大的倚仗。
剛剛張楚看他的眼神,他感覺要是沒有張老頭兒在,張楚都能直接把他給扔出去。
張老頭兒見壓住了二兒子,又重新找回了當爹的威嚴,原本彎下去的脊背又重新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