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一點點照進了雅間內。
天徹底亮了。
楊韻本是要繼續發問,卻聽得外麵腳步聲繁亂。
“郎君在哪個雅間?”
“這邊這邊。”
“夫人,郎君在這邊。”
下人們呼喊著。
沒多久,楊韻就看到王夫人帶著一眾家仆進了雅間。
“喲,還沒問完呢?”
王夫人捏著帕子,笑了聲,掩唇道“時候也不早了,不知楊大人,周大人,還有什麼要問吾兒的?若沒有,我得安排吾兒的行程了,這畢竟是要上京趕考的,早一日走比晚一日走的好,我家老爺為了這事,可是求了王老先生的引薦信呢。”
話音未落,張良粗獷的嗓門突然從廊下炸響
“大人!”
他拎著個濕漉漉的包袱跨進門,布角滲出的暗紅血漬在青磚地上洇出猙獰痕跡,“賀長史來報,說今早巡河卒在護城河撈到這個,跟著賀長史的餘郎君說,他看到的那個人正是穿著這個高。”
包袱抖開的瞬間,周晟元踉蹌著撞翻案幾。
是件黑色的夜行衣。
但包袱皮卻是一件繡金暗紋長袍,長袍袖擺處,赫然綴著周氏嫡係子弟才有的祥雲紋金扣,與周晟元現在穿的一身相差無幾。
楊韻握著那長袍的袖擺,對著日光輕轉,淡淡道“周郎君,看你這表情,是認得這件衣服了?那就不需要我抓什麼現行了,你也不需要去趕什麼考,先跟我走一趟吧。”
“放肆!”王夫人護崽般張開雙臂,聲嘶力竭地喊“你們這是要構陷——”
“構陷?”楊韻覷了王夫人一眼,涼絲絲道“夫人,有些話可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柳宗乃是舉人,其父當年的案子便不明不白,如今他又身故,這護城河裡撈到的夜行衣乃是殺手所穿,外麵裹著的卻是你們周家子弟才配穿的袍子,您覺得……這是我等在意圖構陷?”
王夫人鬢邊金釵劇烈晃動。
她突然伸手去扯楊韻手裡的袍子,奪到手之後,厲聲道“這袍子誰知道你們怎麼拿到的,雖說是我周家子弟才穿得起的衣服,但難保我周家有手腳不乾淨的下人偷了去,算不得什麼證據!我看誰敢動吾兒!”
“母親——”
周晟元麵如死灰,揚聲道“彆說了,那衣服是我的,夜行衣也是我丟的。”
“混賬!你是失心瘋了,什麼都敢認!”王夫人臉色煞白,氣得手都在抖,“來人,快把郎君扶回家去,這是酒吃多了,腦子糊塗了。”
“慢著。”
楊韻眉梢微動。
張良立馬拔刀橫在了王夫人和周晟元之間。
“現在能說了?”楊韻踱步走到周晟元麵前,目光一掃,溫聲道“或者,我可以另尋一處地方,你我坐下來,慢慢詳談。”
一直沒有開口的周永年抬眸看向王夫人。
他眼鋒一轉,抬手示意周家下人扶著王夫人出去,又轉身將手搭在周晟元的肩頭,和藹地說道“晟元侄兒啊,你看看,何必鬨到這個地步?你早說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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