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薇是將軍府的嫡女。
爽朗,活潑又熱情,像那枝頭的薔薇花,明豔又嬌俏。
雖有些驕縱任性,可傅言善性子好,處處包容,兩人好得跟蜜裡調油似的。
那一幕幕你儂我儂,紮得她眼生疼。
卻落不下淚來。
她再不喂金絲雀,隻不過兩三日,那雀兒便死了。
程薇嫁入傅家不到三個月便有了身孕,傅言善高興得像個孩子。
那些日子,她脾氣很差,連帶照顧傅啟淙也沒了心思,仿佛懷孕的人是她似的。
而老天也真是眷顧程薇,懷孕順順利利,不吐,胃口也好,跟沒事人似的。
她心裡嫉妒得發狂,恨不得紮個小人讓程薇流產。
這樣的糾結難受,一直到傅言善帶回一件古物為止。
她認出那隻青銅方尊,是上古祭祀的祭器。
聽祖父說,在古書記載裡,最莊重最盛大的祭祀,祭品都是活人。
而那隻方尊便是祭司用來盛活人的血、容納活人魂魄的器皿。
這種陰邪之物,是萬萬碰不得的!
她冷眼旁觀,見傅言善將那邪物當寶貝一般,心裡湧起許久未有的期待與興奮。
半個多月後,程薇在一場噩夢中驚醒,腹痛不止,掉落一個成形的男嬰。
小夫妻傷心不已。
她心中暢快不已,好似炎炎夏日裡飲下冰水,通體舒暢。
第二年,程氏又懷孕了,懷胎九月分娩,生下一個死胎。
程氏差點瘋掉,她那段日子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知道隻要方尊在西院一日,程氏和傅言善日子便不會過得痛快。
正合她意,所以她一個字都不會說。
她就愛看程氏生不如死。
她也要報複傅言善——他明明可以待她好,甚至救她於水火,為什麼有了程氏就看不見她了?!
……
明舒終於忍受不住,魂魄從徐氏靈台退出。
她修習這些年,七情六欲已越來越淡,徐氏這些濃烈又陰暗的情緒,仿佛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壓得她幾欲窒息。
即便魂魄歸位,她渾身上下也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冷汗涔涔。
臉色更是煞白。
清虛道長見此,趕忙拿出虞山大印“要不要吸點清氣?”
明舒沒客氣,入人靈台果真是件耗費巨大精氣的事。
等好一些,她才看向對麵陷入昏迷的徐氏。
明舒神情有些怔然。
她雖見慣世間種種,卻是第一次這般清楚地感知一個女子竟能有如此複雜又幽秘的心思。
她不知如何評價徐氏。
徐氏得不到丈夫的愛,所以也瞧不得彆的女子得到。
偏執、瘋狂又殘忍。
她是受害者,也是劊子手。
“你瞧見什麼了?”傅直潯清冷的聲音,落入明舒耳中。
明舒抬頭,瞧向那張俊美絕倫的臉,腦中無端映出徐氏的記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