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麗嬪想要的,隻是裴珩的一句抱歉。
當年她嫁入王府,成為裴珩的側妃,第一年便懷有身孕,母憑子貴。
然而,卻因為裴珩的一次偏心,導致六個月的身孕小產。
王妃柳依依活潑好動,有段時間突然喜歡上了騎射,且格外有天賦,能坐在馬上一箭雙雕,連男子都要自愧不如。
也就是那次的狩獵比試,柳依依身下的馬兒突然發狂,並朝她奔來。
結果裴珩飛身相救的不是她,而是快要摔下馬的王妃。
王妃毫發無損,但那重達百斤的馬蹄卻狠狠踩在她的小腹上!
那種痛到幾乎昏厥的感覺,麗嬪始終記得。
因為那次的“意外”,她不但失去孩子,還永遠失去了當母親的機會。
從那天起,她的心就死了。
麗嬪將臉轉到一邊,無聲痛哭。
裴珩的這聲道歉,她等了十年。
可她失去的孩子,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裴珩見她這副悲痛的樣子,袖口下的手也不由得緊握成拳,心中很是愧疚。
裴珩在延禧宮待了很久,陪麗嬪說了許多話,還親自喂她吃藥。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說話了。
這是他們的孩子死後,麗嬪第一次對他露出笑容。
兩人的心結終於在今天解開了。
“陛下,臣妾想去外麵走走。”麗嬪抬起一隻手,虛弱道。
裴珩立馬握住她瘦小的手,溫柔道“好,朕陪你。”
不一會兒,裴珩扶著她來到外麵。
看到裴珩和麗嬪一同出現,許青梔就知道事成了。
昨晚的積雪還未來得及清掃乾淨,入目一片雪白,在微弱的日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兩人站在宮門口,隻一眼,裴珩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許青梔。
許青梔蹲在地上,外頭披著一件淡粉色的連帽鬥篷,一頭如綢緞般的黑發隨意的披散在身後,鮮豔又柔媚的小臉陷在一圈雪白的狐狸毛中,神情專注地揉雪球。
不由得好奇,她在做什麼?
緊接著,隻見她把揉好的雪球丟到了沒有防備的白芷身上。
“小主!您居然偷襲奴婢!”白芷跺了跺腳。
看到白芷氣急敗壞的表情,許青梔臉上綻放出狡黠又明媚的笑容,轉身就跑。
這樣鮮活的許青梔是裴珩從未見過的,不由得看愣了。
此時裴珩眼中的天地,仿佛隻有這一抹鮮亮的顏色。
麗嬪瞧見裴珩此刻的神情,又看了看許青梔,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擔憂。
麗嬪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女子身上,輕聲道“沒想到姝貴人還有這麼鮮活的一麵,在後宮,真是難得。”
裴珩望著那抹身影,低低地“嗯”了一聲。
“陛下,姝貴人是個很好的女子,還望陛下莫要辜負了她。”
不用麗嬪說,裴珩也是曉得的。
說起來,若不是那小女子勸說他來看望麗嬪,隻怕他要永遠帶著對麗嬪的遺憾和愧疚活下去。
他的枝枝真的是個很善良的人啊。
麗嬪看出裴珩想要過去,便柔聲道“臣妾有些乏了,就不送陛下了。”
裴珩這才收回目光“你好生歇息,朕得空再來看你。”
麗嬪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讓宮人扶自己回寢宮。
麗嬪走後,裴珩便邁開長腿,背著手往枕雲閣的方向走去。
靴子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許青梔餘光瞥見了那一抹明黃,反手將手裡的雪球砸到男人身上,嘴裡卻說道
“白芷,抓到你了!”
王德全看到這一幕,嚇得可是不輕。
姝貴人這是大不敬啊!
“放肆!”王德全脫口而出。
許青梔似乎也被嚇到了,當即跪了下去,規規矩矩的。
“陛下怎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