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雲沐放下小屜,轉臉走了,衛彥又回過神,嘖嘖嘴,“同你家二妹妹比起來,你家五妹妹當真是嫻靜。”
溫徐清皺起那張漂亮的臉,“我家二妹妹自然也是嫻靜的,今日隻是聲音大了些罷了!”
“你哥那意思,說你今日不規矩,聽到了嗎?”首座,葉垂雲麵上掛了幾分難以察覺的笑意,問她。
“哦,聽著了。”溫雲沐敷衍著,隻想快點走,她總不能兩輩子都在一個男人身上栽跟頭,何況她大仇未報,不能在男人身上浪費心思。
看著溫雲沐自顧自把點心擺在他桌上,她似乎對他有不滿,愛答不理的,之前雖然不愛說話,但也是有機會就要黏著自己的,現在倒好,像是躲避瘟疫似的。
見她懶得答話,葉垂雲伸手握住了她的腕子,“沐姐兒,前幾日病了,可好透了?”
溫雲沐掙了兩下,沒掙開,挑眉問“殿下也學醫術了?是給我把脈看診嗎?若不是,請殿下放手,男女授受不親,家塾人多眼雜,免得傳出閒話。”
葉垂雲忍俊不禁,“你我一處長大——”
“那又怎麼了,那是那時候小,現在我大了,過兩年還要議親,殿下彆連累我——”溫雲沐掰他手指,“我的病好了,勞殿下費心。”
葉垂雲似笑非笑,手上鬆了點力氣,任她把手指掰開了,隻道“宮裡前幾天送了些燕窩,我明日讓人送過來補補。”
“謝殿下。”
溫雲沐不走心地回答著,她上輩子傻,一向對外人冷僻的葉垂雲對她多幾分關懷,她便胡思亂想覺得王妃有望,現在她想明白了,他待她好,也不過是因為青梅竹馬的情誼罷了,和男女之情並無半分關係。
關心猿,鎖意馬,彆自作多情!
一個時辰後,待家塾人走光了,溫雲秀扯住溫雲沐的袖子,道“二姐,先前你說二世為人的話,我深有同感,前幾日我也做了個夢,想與你說說。”
溫雲沐擺弄著毛筆,心不在焉地問“什麼夢?你說來聽聽。”
“我夢見,我被主母和二姐姐害死了。”
陡然,溫雲沐背後一涼,一陣寒意直竄後腦。
“是因為二姐身邊的冬梅撞見了我和衛公子在禾風亭私會,告發到主母處,主母找了婆子驗明我已破身,此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傳遍了內宅,於是我羞憤自縊而亡。”
溫雲沐的手靠在筆洗上頓住了,她望著溫雲秀,隻見她目中含淚,下意識地想溫雲秀是不是也重生了?
“我是被冤枉的,不過是替三姐頂罪,三姐給我下了藥,衛彥強——強了我,檢查的婆子是主母的,勒死我的——是四哥院裡的人。”溫雲沐的聲音已帶了哭聲,她迅速擦掉眼眶中的淚,問道“我的夢後來就斷了,我想問問姐姐,如果我還能做夢下去,我娘親,是死是活?”
“姨娘還活著,隻是她已經死了心,住到庵裡去了。”溫雲沐遲疑了一下,沒有說實話。
“那,也是好的,省得被主母磋磨。”
“五妹妹慎言。”溫雲沐勸了一句,又問“你如何知道三妹妹與衛彥有私情?”
“是衛彥親口所說,自己與溫雲婉情根深種,愛得如膠似漆。算起來,兩人就是在家塾這段時間好上的。”
衛彥親口所說?
溫雲沐自然不信什麼做夢的鬼話,既然溫雲秀說這是衛彥親口所說,那她自然是經曆過此事的。
如此看來——溫雲沐心裡已然有了定論,她能回來,未必彆人不能。
“二姐姐,說了怕你不信,我死過一次了。”溫雲秀捅破了那層窗戶紙,“現在我隻想讓害我的人付出代價,二姐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是我院裡的冬梅揭出你和衛彥的事,我也算是害你的人——”
“二姐姐不是,我知道冬梅其實是主母插在二姐姐院裡的。”
看來,溫雲秀知道的內情,也遠比上一世的自己多,溫雲沐沉默片刻,又道“此事甚大,你為什麼相信我?難道不怕我母親告發你?”
“若非二姐姐說自己二世為人,我是斷斷不敢的,而且看二姐姐今日樣子,絕不是平日的二姐,何況,在二姐病下的前幾日,我也病了,是同樣的證候,所以才冒險一試。”
“原來如此。”溫雲沐低聲問“你想做什麼?”
“我要殺了衛彥和溫雲婉,讓秦微舒和溫徐銘身敗名裂。”溫雲秀神情堅定,“二姐,如果你的夢是真的,你願意幫我嗎?”
溫雲沐收了筆,淡淡笑道“自然,不過,這會子先不談這個——”
遠遠的,她看到了從怒氣衝衝的三妹溫雲婉,獨自一人繞了進來。
忽然,啪——
一耳光打在了溫雲秀的臉上。
溫雲婉雙手叉腰,喝罵道“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