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不妨過來坐坐?”
恰至此時,一道爽朗笑聲驀然傳來。
蘇承腳步微頓,循聲側望,就見一名身穿白袍的儒雅青年坐在樓堂窗旁,倚著纏金憑幾舉杯遙敬。
“如今天色正好,何不入席共飲?”
此人是修士。
蘇承眼中銀芒隱去,嘴角微揚,大步邁進酒樓,翻袍入座。
白袍男子笑容更盛:“好!公子是個爽快人,不枉我邀你同座品酒。”
身旁的跑堂掛著諂媚笑容,連忙幫兩人都倒上美酒。
蘇承並未碰杯,隻是饒有興致道:“你是哪一方的修士。”
“七玄宗,王勝濤。”白袍男子樂嗬笑著,舉杯一口飲儘,不過癮般咂了咂舌。“這酒不夠烈,快去取更好的酒來!”
“是...馬上回來!”
跑堂慌忙奔走,滿堂歡語倏然凝滯,唯有琵琶弦顫出半個破音。
下一刻,四周又恢複歡鬨喧囂。
蘇承隨意一瞥:“王道友身為宗門子弟,怎有閒心在鬨市街中嬉鬨玩耍?”
“公子果然是外地來客。”
王勝濤夾了兩口小菜:“我宗駐於當地百年不止,這些樓閣廟宇都為我宗所有,自然任由弟子隨意耍玩。”
他很快又露出豪爽笑容:“我這人最擅廣交好友,剛才見兄台渾身氣勢隱而不發,便知你修為定然不俗,方才擅作主張喚來兄台,想要好好結實一番。”
說話間,又自顧自倒滿酒水:“雖是萍水相逢,但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識一場,也算是有緣。”
王勝濤思索片刻,猛然說道:“不如這樣,兄台往後再踏入方圓百裡,隻要報上我的名號,無論想要何物都可隨意取用,如何?”
蘇承隨意摩挲著瓷杯青紋:“想要什麼,都行?”
“當然可以。”王勝濤笑了笑:“無論是金銀珠寶,還是美人孩童,兄台大可隨意享用。”
此言一出,酒樓內外又寂靜片刻。
蘇承眼角餘光掃出,剛才還在對麵酒樓門前媚笑引客的女子,頓時露出一瞬驚恐。
“可與我說說,怎麼個享用法?”
“兄台說笑了。”
王勝濤失笑兩聲,大咧咧的一揮手:“你可曾聽過數百裡的浣星宗?”
蘇承眼皮微挑,不動聲色道:“略有耳聞。”
“相傳那浣星宗頗懂得經營之道,懂得細水流長。”王勝濤無奈搖了搖頭:“可前段時日我親自一瞧,發現他們在暗處多有胡亂殘殺,煉製手法亦是萬分粗糙,不知浪費了多少醇香精血,難登大雅之堂。”
言至此,身形佝僂的店小二正好趕回,哆哆嗦嗦的端出酒壇,往碗中緩緩傾倒。
刹那間,一股極為刺鼻的血腥味湧出,混雜著酒氣彌漫四散。
蘇承視線瞥過,就見碗中翻起猩紅濃稠的血水,依稀還能見到幾顆慘白珠子...
“這些人啊,可得好好養著。”
王勝濤端碗輕抿一口,無比回味般砸了咂嘴,嘴角都染開觸目驚心的血紅。
“凡人雖身無靈氣,可一身血肉若能細細煉製,亦可蘊養成頗為不俗的靈材妙藥。我這些年多有鑽研,琢磨出許多彆出心裁的煉製之法,兄台若有興致,我也可傳授——”
“你這酒,何時釀成?”
蘇承驀然出言打斷,王勝濤眉頭挑起,很快自豪一笑:“此酒乃是我半年前的傑作,是用兩對母女的心頭血共同煉成,還加了許多靈藥,更添不少風味。”
他隨手拿起酒壇,笑嗬嗬的遞來:“兄台不如親口嘗嘗?”
蘇承看著酒壇內浮動的血肉,麵容平靜無波,伸手接過放置桌上。
“如此大禮,我也該回贈一禮才行。”
“哦?兄台有何妙寶——”
鏘!
劍芒炸響,霎時響徹長街。
銀芒青鋒如匹練一閃,斜向洞穿梁柱,餘勁穿牆而出。
王勝濤臉上還殘留著好奇笑容,頭顱已然滾落在桌,斷頸焦黑一片,滴血不出。
蘇承握緊嗡鳴不止的青玄劍,止住溢散靈光,餘光微瞥。
【青玄鳴冥劍,丹級兵器】
他收回玄劍,將王勝濤的頭顱隨意擺正。“贈你個教訓,下輩子好好做人。”
待起身路過僵坐著的無頭屍體,朝肩膀一拍。
“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