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內,淳於岑倒是沒那麼的驚慌失措,他逐漸明白了父親的想法。
難怪說要等,原來就是等這個啊。
不過,兩人也不怎麼交談,就這麼任由馬車帶著他們緩緩行駛而去。
聽著外頭的甲胃碰撞之聲,淳於岑甚至覺得有點好笑。
陳國的甲士不多,因為鐵產量的問題,披甲率很低,這種情況下,皇帝還能湊出這麼多甲土來押送自己,這些甲土要是早些來,攻打江陵時或許就能少死很多人了。
淳於岑在心裡默默想著。
馬車開出了好幾天,中間一直都在休息。
從荊北前往江東,這段路可一點都不短。
這一天,馬車正在照常行駛,忽然間,喊殺聲四起,馬車猛地停下來,淳於岑大吃一驚,還不曾開口詢問,淳於量便衝出了馬車,淳於岑隻好跟著他一同衝出來。
淳於岑衝出車外,就看到有兩股勢力正在交戰。
其中一方就是護送自己的那些甲士,而另外一方,竟是父親的老部下!都是些熟悉的麵孔,也有數百來人!
雙方斯殺的激烈,護送的甲士雖披甲,可架不住淳於量的老部下都是些軍中老卒,經驗豐富,性格悍勇,絕非是這些平日裡站崗充當門麵的家夥們所能媲美,他們各個身材高大,披堅執銳,可麵對這種忽然襲擊,那是沒有絲毫的經驗,混亂至極,配合的也很有問題。
淳於量剛下了車,方才那年輕的軍官便持刀站在他的麵前。
那人凶神惡煞,盯著淳於量,舉起手裡的刀,對準淳於量,大聲嘶吼道:「這是你的人嗎?你要謀反嗎?!」
還沒等他說完,淳於量暴怒。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以刀對我?!」
還不等對方回答,淳於量率先靠近,雙手抓住對方的手腕,隻是一用力,軍官慘叫著,刀一同落下,淳於量將這人絆倒在地,撿起地上的刀,一下砍在對方的脖頸上,鮮血四濺。
淳於量看向了周圍,舉起手中刀,怒吼道:「我不願殺同僚!!不想死的都給我跑!!」
甲士們紛紛驚懼,淳於量畢竟名聲在外,又是剛剛拿下江陵,勢頭正盛,就有人開始逃走,而後有甲士跟隨,而淳於量的人則是趁機殺到了淳於量的身邊,
帶上了他和淳於岑,就迅速逃離了此處。
他們提前準備了馬,淳於量領著這幫人迅速消失在了道路上。
他們星夜趕路,不知跑了多久,跨下的馬都受不了而倒下,他們方才停下來休息。
直到此時,淳於量方才跟眾人言語交談。
淳於岑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聽著,
直到父親安排好了哨崗,準備吃飯的時候,淳於岑方才問道:「父親,你是什麼時候.....」
「當初讓你抽調精銳的時候,我就將一部分老弟兄們安排到了城外關卡之中。」
「我每天都與他們聯絡,並且告訴他們,若是哪一天我忽然斷了聯絡,那就前往返回建康的道路上救我。」
淳於量吃著手裡的肉,表情很是冷酷。
「沒想到章昭達下手如此迅速,險些就來不及了。」
「這下,我們就能名正言順的去投奔天王了,為國建功立業,卻遭受小人毀,要被治罪,無奈逃離,投奔明主.....」
淳於岑深吸了一口氣,「難怪父親一直都讓我等,原來是等這個!」
「不過,父親怎麼知道皇帝就一定會這麼做呢?若是他赦免了您的罪行....」
淳於量一頓,緩緩說道:「若是他能不在意我違抗詔令的事情,那我們又何必做這樣的事情呢?」
「我並非是貪圖富貴的小人。」
「若是皇帝願意信任我,聽從我的建議,那我也願意輔佐他建立大業。」
「可他並非如此,看人不清,嫉賢妒能,跟著這樣的人,如何能建立功勳?
總是得想辦法來自保.::.還有那木材的事情,那根本就不是我安排的,看來,就算我不違抗詔令,還是要因為這件事而被治罪..:.天王能讓王琳鎮守一方,可我們的這位,寧願相信自己那胡作非為的兒子和侄子,也不願意相信吾等半分..」
一行人連著趕了數天的道路。
當他們精疲力竭的到達光城郡附近的時候,卻還是被追兵所找到。
他們的馬匹不多,先前因為急著逃離,使戰馬受損,雖是連夜趕路,可還是跑不過章昭達的輕騎。
章昭達在得知淳於量叛逃的消息之後,大吃一驚,卻不敢聲張,又不能派遣他人追擊,隻好親自上陣,他料定淳於量定然是往北邊跑,故而將派魔下親信領輕騎前往各地攔截,自己也是帶者許多輕騎一路追擊。
終於,在光城郡外的小路上,有輕騎發現了淳於量的蹤影。
章昭達迅速追擊,很快就發現了淳於量這一夥人。
在發現自己被追上之後,淳於量並不慌亂,他帶著魔下鑽進了山路,占據著高處的優勢,備好弓弩,準備迎戰。
章昭達等人下了馬,遠遠的與淳於量眾人對峙。
「淳於將軍!!這是為何?!」
章昭達大聲問道:「陛下讓你返回建康,並非是要治你的罪,隻是要聽你的解釋而已,你如今的行為,豈不是加重了自己的罪行嗎?!」
淳於量用更大的音量回答道:「我有什麼罪行要解釋呢?」
「我才立下功勞,拿下了江陵,陛下就因為小人的毀要拿我治罪,有功不賞卻要懲罰,當下還不許我離開嗎?」
「將軍!先前黃法戳因為立功而被忌憚,如今是我要被抓起來問罪,下一個豈不是要輪到你了嗎?不如將軍跟著我一同離開!」
章昭達大怒,「食君俸祿,豈敢反叛?!」
淳於量反問道:「聽聞章將軍乃文皇帝至交好友!文皇帝以家眷托付!!不知太子陳伯宗何在?!」
章昭達臉色大變,又無法說話了。
他看向了左右,「生擒之!!」
武士們舉起盾牌,開始往前。
淳於量卻不慣著,直接下令射殺。
雙方直接開始動手,淳於量站在最前頭,連著幾次開弓,射殺了三個武士,
武士們嚇得不敢再往前。
章昭達親自持著盾牌,領著武士們衝鋒,這才得以衝到敵人麵前。
章昭達的人多,且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淳於量悍勇無比,左右斯殺,無人能擋,可左右的老卒卻被殺的極慘,數量不斷的減少。
就在雙方廝殺的時候,從遠處忽傳來了沉重的馬蹄聲。
章昭達臉色大變。
下一刻,全副武裝的漢國重騎兵出現在了遠處的小路上。
「高延宗在此!!誰人敢犯我邊界?!」
章昭達不敢再拖延,考慮到當下雙方的關係,更是害怕淳於量和高延宗將自已抓住,趕忙撤退。
淳於量卻沒有再追擊。
陳人迅速逃離,高延宗卻眺望向了淳於量的方向。
他看了片刻,隨後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來。
「淳於量??」
淳於量在兒子的換扶下快步走到了高延宗的麵前,行禮拜見。
「淳於量拜見高將軍!」
高延宗跳下馬來,「老將軍何必如此,這又是什麼情況?何以逃到此處來?」
「唉....我違抗詔令,攻下了江陵,因此而獲罪,皇帝要將我抓住,送到建康治罪,我這些老弟兄們將我救出來..:.我不願意看著他們與我同死,就帶著他們來投奔天王,若非將軍及時前來,隻怕我們也要死在章昭達的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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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我當時便說了,這陳主實在昏庸!無能!」
高延宗冷哼了一聲,「老將軍且在此處等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淳於量大驚失色,「高將軍欲何為啊?!」
「我要去擒了那章昭達!!」
「高將軍!不可啊!當下陳國與漢國還是盟友.::.你怎麼能去抓陳國的將軍呢?」
高延宗有些無奈,他氣的有些牙癢癢。
自己這一身勇武,怎麼總是找不到施展的機會呢?
自家兄長先登破長安,抓的國公諸侯無數,一下子就超出了斛律光,成為了第一能將..:.自己什麼時候也能立下這種奇功呢?
「好吧,往後再說....我們先回去!!」
「早晚必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