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聽到這個話,梁嶽腦海裡的第一反應就是……太子殿下這人真不錯。
自己缺錢,他就送來一大堆的珠寶。
自己缺馬,他立馬送上來一匹踏雪龍駒。
自己正缺一個理由,想著怎麼能參與到工部的案子裡,他就立刻來找自己幫忙。
這和親兄弟有什麼區彆?
說是及時雨也不為過。
這位太子殿下簡直就是上天送到自己麵前的福星。
他的內心不由得想笑,可臉上還要抑製,以免暴露得太明顯,神情顯得十分微妙。
太子見狀,卻以為他在遲疑,又說道:“其實你不願意的話,我也可以理解。畢竟我知道你們都把皇子之間的爭鬥當作一灘渾水,除了骨肉至親,哪有人敢摻和進來?”
“六弟他有盧尚書做外公、背靠工部,給他提供了很多助力,他的文武造詣也都要遠高於我,總有人覺得我失勢是遲早的事情。”
“若是沒有這次的事情,可能我自己慢慢都要放棄希望了。反正我一向都是這樣的,廢立由人,不由自主。可是近來發生的事情,倒是讓我看到了幾分希望。”
太子站起身,來到梁嶽麵前,神情十分真誠。
“工部曆來虧空國庫、中飽私囊,盧遠望多年來煽動百官、為六弟造勢,中間有太多太多苟且之事。即使刑部查了這麼久,也查不到核心,說到底還是父皇不想管。可現如今,父皇終於出手了。”
“通天塔案觸怒父皇,參與其中的每一環都會嚴查,刀子一定會捅到工部身上,就看捅得多深。如果能一直查下去,直接將現在的工部推倒也不是不可能。”
“工部倒了,那六弟也沒了什麼倚仗,廢立太子畢竟不是易事,他不可能再有機會。”太子的雙眼晶亮,句句發自肺腑一般。
“所以現在正是個關鍵時刻,引導案子的走向就很重要。梁伴讀,你是唯一能參與到此案中並且有可能幫我的人。而且伱正直勇武、智計過人,正是能查出背後真相的最佳人選,如果你能幫我這一把,那我會一輩子銘記你雪中送炭之情。”
“當然,如果你堅持拒絕,我也可以理解,不會影響你以後東宮伴讀的身份,咱們就當今天這番話沒說過……”
“太子殿下!”梁嶽霍然起身,沒有等他說完,重重握住太子的小肉手。
“殿下不必再多說,卑職聽得出你的真誠,所謂真心換真心。既然你對我如此坦誠,那我也對太子交個實底。”
“固然通天塔案是一趟渾水,固然工部背景深厚令人望而生畏……可是,為了神都安定、為了江山社稷、為了胸中的一腔正氣、為了太子你的賞識看重!卑職願意,去參與到通天塔案中、去為太子徹查工部!”梁嶽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
“太好了!”太子也緊緊握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是個正直勇敢的人!”
他激動地回身,“我要與你歃血結拜,結為兄弟!”
“彆彆彆,太子,這不合適。”梁嶽趕緊規勸。
好家夥。
小胖子還是個性情中人。
他正色道:“卑職願意為太子繼續參與此案,隻是具體能查到哪一步,能否查出太子想要的結果,我並不敢保證。但太子可以相信,我絕對會儘力而為,力求將工部的黑暗公之於眾!”
一直敲定了對接查案的細節,梁嶽才告辭離開。
太子送出正殿,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中,兀自感動地說道:“參與工部案對他全無好處,卻有大大的風險,他依然願意幫我,真乃義士也!”
身後的管事太監吳懷禮小聲笑道:“說不定,梁伴讀就是上天賜予太子的福星啊。”
……
宮牆深深,不知深幾許。
梁嶽直到牽著那匹寶馬走出皇城,離開了些許距離,才重新感受到清新且嘈雜的煙火氣。
他翻身上馬,輕輕點了下馬腹,它頓時四蹄邁開顛了起來。
相貌俊朗不凡的年輕人,一襲官衣,跨騎烏雲踏雪的駿馬,所過之處引人紛紛矚目,好一幅年少得意、春風拂麵的畫卷。
這畫麵裡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這匹馬有點困困的樣子,垂著腦袋無精打采。
可能是天街對他來說也不是能馳騁的地方吧,梁嶽心想,日後可以帶它出城看看日行八千裡究竟是多麼的風馳電掣。
這匹馬的價值可相當不菲。
並不是說它多貴重,而是太子贈馬,換的是要自己為他再度牽涉進通天塔與工部案,與赴湯蹈火無異。
是賣命的差事。
若不是這恰好契合自家的訴求,梁嶽絕不可能要馬、更不可能幫他辦這個事情。
隻能說是機緣巧合吧,就這樣湊到了一起。
通天塔案之所以讓人望而生畏,除了水太深、風險大之外,還有一個比較棘手的地方——查這個案子的主力是飲馬監,他隻能與其合作。
這個勢力是出了名的可怕……
飲馬監前身是宮中密諜,職能就是替皇帝監視百官。
不止是神都內的官員,更有那些九州各府的官吏、四方軍鎮的大將,但凡實權大些,都會受到密諜的監視,否則皇帝不可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