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活在陰影中的天子耳目,曆朝曆代都不會少。
直到牧北帝一朝,在即位初期與九鞅的那場大戰中,刺探情報極為重要。牧北帝便將九州密諜集中一處,全部撒到戰場前後去打探軍情,這些熟練工也確實發揮了重要作用。
最關鍵的天峽一戰裡,軍神唐嵬用險行軍,以牧北帝所在的軍陣為誘餌,引大批九鞅軍前來合圍。
胤朝的主力軍隊則暗中襲殺天峽關,最終一舉拿下。
用帝王做餌,這種手段普天之下恐怕也隻有唐嵬敢用,也隻有牧北帝敢配合。
那一戰著實險象環生,若是牧北帝真的被吞下,那即使胤軍拿下天峽關,一樣沒有用處了,戰爭必然潰敗。
可牧北帝偏偏逃出生天。
在軍陣危急之時,落魄宗室子弟薑鎮業還隻是一名中軍騎將,彼時九鞅金鉤**師向牧北帝射出九道金鉤,胤朝這邊護道者隻擋住八道。最後一道眼看要擒下牧北帝,薑鎮業以身阻擋,主動被穿透,然後用胸膛血肉固定住了那最後一道金鉤!
戰後薑鎮業一舉封王,封號定鉤,就是表彰他這一次力挽天傾之功。
可險境不止於此,牧北帝重傷逃離的過程中,被九鞅火蛇部的翼火妖騎趕上,身邊禁衛全部被射殺。
隻有大太監曹無咎護與帝王同騎策馬,將牧北帝護在懷裡,用脊背擋下了十餘道毒火箭。
一直逃到西北飲馬河邊,才徹底擺脫了敵軍。曹無咎將牧北帝放在地上,獨自去河邊清洗傷口。牧北帝此時恰好睜開眼,見到了曹無咎滿背瘡痍,大為感動。
回到神都後,牧北帝將密諜全部歸攏起來,重新成立了一個新的諜探機構,覆蓋九州與海外諸國,範圍更廣、勢力更大、權能更高。
而這個機構,就叫飲馬監。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執掌它的人便是當年飲馬河邊舍命救下帝王的曹無咎。
據說每一名朝廷官員在飲馬監內都有厚厚的一摞卷宗,平日裡監中密諜不太顯露,可一旦現身行事,立刻就要淩駕於諸衙門之上,手段酷烈殘忍。
所以朝堂中人都對這些人又恨又怕,“閹黨誤國”的聲音從沒有停止過。
按理說誅邪衙門現在的職能,本來也該是飲馬監負責的,可它平日裡搞監視、刺探、暗殺都很拿手,因為這些都不需要與朝堂百官配合。
尋找九鞅諜子這種需要與諸衙門配合的活計,他們就乾不好了……主要是其它衙門都對飲馬監太抵觸,不願意與他們合作。
這才有了誅邪司的出現。
雖然其餘諸司也都不大喜歡誅邪司,可是與飲馬監一比,誅邪司居然顯得和藹可親了起來。
飲馬監有多招人恨,由此也可見一斑。
而梁嶽馬上就要和這些“閹豎”共事。
想想還真有些小緊張。
……
一路慢悠悠回到家中,將馬先拴在門外,一推門,就見到裡麵堆了不少磚,梁鵬和娘親正在砌牆。
“回來啦。”李彩雲招呼道,“小鵬想了個主意,如果貿然加高圍牆會顯得有些奇怪。咱們正好也該買匹馬了,乾脆就在院子裡蓋一間馬廄,剛好能把這棵樹擋住。”
“不錯的想法。”梁嶽稱讚道。
“其實還是有些瑕疵的。”梁鵬擦了擦手,道:“這棵樹現在這麼高還好,如果以後再長高起來,那這座馬廄就要蓋得比咱們住的屋子都大了……馬住得比人闊氣,怎麼想都有些奇怪。不過眼下先糊弄一段時間,倒還可以。”
“如果是太子殿下賞賜的馬匹,是不是就正常了?”梁嶽微微一笑,將那匹懶洋洋的靈馬牽進來。
家裡人蓋一座馬廄的想法,還真是與他不謀而合了。馬廄裡用牆隔開一片空間,將悟道樹框住,剛好可以遮擋視線,剩下的地方依舊用來養馬。
雖然這樣一來院子裡的空地就會很小,但也無所謂。
馬匹一進屋,籲律一聲響鼻之後,忽然一瞪眼,馬頭挺直,精神了起來。
“呀。”李彩雲驚喜道:“太子殿下送了你這麼好的馬?”
“畢竟大哥救了他的命嘛。”梁鵬說道。
“正好你在這。”梁嶽笑道:“我還不知道叫它什麼名字,就由你這書院學子給它取個名吧。”
“好。”梁鵬應下,沉思片刻道,“前人曾有詩文讚這烏雲踏雪之相,所謂大漠長天蘊靈秀,黑雲踏雪無影蹤,不如就各取一字叫它……大黑吧!”
“……”梁嶽沉默了片刻。
還在那又吟詩、又據典的,還以為你要拽什麼文采。
以為要玩個秀的,結果來了坨大的。
旁邊李彩雲忍不住說道:“小鵬,不是娘說你,詩文啥的娘不懂。但是以前咱們家在鄉下的時候,村兒裡十條狗有八條叫這名兒,剩下倆還是因為色兒實在不一樣。”
梁鵬神情凝固了一下,轉過身道:“我去看看姐。”
“那大黑就大黑吧。”梁嶽笑了笑,問道:“小芸怎麼樣了?”
李彩雲露出一絲愁容,“還是頭暈,請好幾個郎中來看過了,就是瞧不出什麼病,也不知怎麼辦才好。”
梁嶽聞言,眉峰也緩緩聚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