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自從他對工部展開攻擊以來,步步緊攻、咄咄逼人,工部至今才反擊,已經很能忍了。
這般場景並不令人意外。
梁輔國身側的宋知禮偷瞥了他一眼,神情略有擔憂。
都是站在朝堂頂尖的人,稍微一想就大概猜到了盧遠望用的是怎樣的手段。
應該是有些工部的犯官在下獄之前就得到過盧遠望的交代,在供詞中夾雜一些虛假的事情。
這樣刑部得到的記錄裡,本就是會真假夾雜,如此大批的官員下獄,刑部不可能將每件事都徹查清楚,對於官員招供肯定有多少記多少,畢竟正常情況沒有人會故意多說罪名。
到了現在,盧遠望安排的人再挑假的地方來詰問,就會得出刑部嚴刑逼供、屈打成招的事實。
盧遠望不知在多久之前就已經謀劃到了這一步,不可謂不老練。
麵對這官員的質問,梁輔國仰首看向皇帝。
牧北帝沉默了下,旋即一聲嗬斥,“退下!”
那跪倒的官員顫抖了下,立刻又匍匐著回到隊列,這才站起身來。
梁輔國這才出列、躬身,開口道:“啟稟陛下,刑部徹查凶殺、貪腐等案,俱是分內之事。若因此惹得國丈大人不悅,臣內心甚是愧疚。國丈大人若果真辭官,那臣保舉工部右侍郎蔣維田升任尚書。”
噗。
聽到他這話,看熱鬨的大臣們有九成都沒繃住。
不愧是左相大人。
夠狂。
盧家一夥兒在那裡借著辭官一事,一哭二鬨三上的,梁輔國不光完全不理會對方的攻擊,還順勢舉薦新的尚書。
翻譯一下就是一句話,好走不送。
一下就顯得盧家方才的明槍暗箭都像戲台上醜角一般。
這彰顯了梁輔國強大的自信心,就好像一個三歲孩童在麵前舞刀弄槍,梁輔國隻翻了個白眼。
你看我理伱嗎?
完全的蔑視。
但這樣做也有一個問題,這可是在朝堂上,當著皇帝的麵。
若是皇帝像以前一樣維護你,那你這麼狂當然沒有問題。可是自從梁輔國對盧國丈本人開炮之後,皇帝已經不那麼維護左相了,明顯是要他吃一次癟。
再這麼狂,真不會讓陛下不喜嗎?
“嗬……”牧北帝也沒想到他這樣的回答,似乎是有些氣笑了,伸手指了指他,“朕的好左相啊。”
盧遠望偷眼觀瞧,眼中露出一絲精芒。
梁輔國仿佛從出生第一天就開始狂,那就看看你死的那一天還能不能這麼狂?
察覺到皇帝的情緒之後,盧遠望也上前一步,噗通跪倒,“陛下!既然左相大人也應允,那便請讓老臣回歸鄉裡吧!”
隨著他這一跪,身後十數人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一般,噌噌噌都竄了出來。
“陛下聖明!臣以死鑒,該走的不是國丈大人,而是權臣梁輔國!”
“啟奏陛下!臣要參左相梁輔國結黨營私、專權跋扈、欺辱朝臣,全無臣子之禮!”
“陛下,臣要參梁輔國對官員上刑、偽造罪證、屈打成招、欺上瞞下!”
“臣要參梁輔國貪腐公帑,收受賄賂,實乃禍國奸臣!”
“陛下,臣要參梁輔國奸淫寡婦、玷汙烈士遺孀!”
“……”
一時間,足有十餘名大小官員排眾而出,舉起自己早已寫好的奏折,對著左相梁輔國一頓猛烈攻擊。
這還隻是第一批,一旦梁輔國露出稍許頹勢,相信後續彈劾的奏折會像雪花一般飛落在皇帝案前。
畢竟他這麼多年得罪的敵人,可不止盧家一派。
牧北帝凝眉於龍椅之上,喜怒難測,沉沉問了一聲:“左相,你有何話說?”
梁輔國的回答隻有一句話,就聽他緩緩答道:“回陛下,臣絕對沒有奸淫寡婦。”
這一下,十成十的官員都繃不住了。
場麵又緊張又好笑是怎麼回事?
左相大人這是被人彈劾麻木了嘛,怎麼都這樣了還蠻不在乎的樣子。
參了你這麼多罪名,合著您就聽著一條奸淫寡婦?
你倒還挺在乎名節。
現在朝中大臣們的感受是,最難受的時候,莫過於想笑而不能笑。
可正當此時,梁輔國又說了一句:“對於臣的彈劾,陛下可由人調查。不過在那之前,國丈大人若想辭官返鄉,還需把案子料理乾淨。在工部案中,臣有一位人證要傳。”
階前曹無咎問道:“左相大人欲傳何人上殿?”
梁輔國朗聲答道:“城南龍牙幫幫主,洪飲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