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周遭頓時嘩然。
梁輔國垂首沉默,暫且沒有出聲。
旁邊的宋知禮凝眉而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覺到不對。隻是作為今日的局外人,右相保持了自己一貫的做派。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能站在這裡的都是人精,看風向的能力是最基本的。
一個被傳召到山河殿旁偏殿裡待召的人,他就是不可能死的。
如果他要想自殺,他來作證乾嘛?
如果不是自殺,那誰有能力來這裡殺人?
隻有一種情況下,這個證人有可能死。那就是皇帝陛下同意他死了,他就可以死。
在工部與刑部這件事情上,其實皇帝的態度一直不難猜。
很多大臣早就看出來了,皇帝是對工部多年來愈演愈烈的貪腐有所不滿,所以才同意刑部的調查,借此敲打一番盧遠望。
敲打也很有成果,工部官員入獄過半,盧家人受驚不淺。
到這就夠了。
皇帝是不想換掉盧遠望的。
首先他是當朝國丈,是他喜愛的盧貴妃的父親,有這樣一層關係。
其次他這些年乾得很穩當。
工部雖說貪了一些,可是給皇家做的任何事情都做到了。包括霜北城防、越州建城、鯨州修堤、南州水利……這諸多國家大事,盧遠望都完成得很好,沒出任何差錯。
除了這一次通天塔案工部的一些小動作險些釀成大禍以外,盧遠望過往數十年為官生涯的履曆從表麵看起來是不錯的。
比起那些或有異心、或無才能的官員,這位國丈是一個用著很舒服的人。
這一點誰都看得出來。
可是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梁輔國看不出來嗎?
他將矛頭直接指向盧遠望,已經是頗為冒失的行為。皇帝當麵提點過他,旁敲側擊地警告過他,種種行為都足以讓他警醒。
楊磐石狀告的事情是真的假的、龍牙幫上麵的人到底是郭崇文還是盧遠望,皇帝不在乎,或者說,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他就是想給盧國丈一個改過的機會,因為他一時也找不到第二個用著這麼舒服的人。
可梁輔國就是不依不饒。
這簡直讓朝堂百官們懷疑,左相大人是不是暗中得到了皇帝的什麼授意?
否則為什麼頭這麼鐵?
可眼下這證人一“自儘”,真相頓時明了。
就是梁輔國得了失心瘋,不顧一切地要鏟除盧國丈,到底是觸怒了陛下了。
莫非此人真是在朝中狂久了,不知天高地厚了?
總之,這一下是實打實的讓朝臣們看清了梁輔國的勢弱。
“陛下!”這一次打破沉默的是第三排的一名官員,刑部左侍郎沐春和,他躬身說道:“證人自儘,其中恐怕另有隱情。左相大人所言真假尚未可知,不如今日暫且將兩案一同擱置,待刑部徹查之後再給結果。”
他這話一說完,後麵許多朝臣的眼珠子都紅了。
沐春和是刑部侍郎,刑部一向被認為是梁輔國的自留地,裡麵都是他的鐵杆人馬。
可這時竄出來這個人,講的話卻相當藝術。
看起來好像是在幫梁輔國挽尊,可他要徹查兩件案子,哪兩件?
一件自然是盧遠望貪汙案,可是你們刑部一直在查,查了這麼久就有一個證人,還嘎一下就死掉了。
這句話就是廢話。
另一件自然就是對梁輔國的彈劾。
皇帝還沒說要立案派人調查梁輔國呢,你直接給定了性了,這是何居心?
沐春和這跳出來,分明是推了梁輔國一把。
他是在和梁輔國切割!
刑部侍郎一級的人物,都做出了表率,說明梁輔國手裡肯定是沒有東西了。
畢竟他現在不是在跟盧遠望鬥,如果單純是跟盧遠望鬥,那他早就贏了。
他是在跟皇帝鬥!
這沐春和也是個聰明人,想來是怕被當成梁輔國同黨被清算,才一下子跳出來暗戳戳反踩了一腳。
聽他這樣說,後麵帶著任務來的、對梁輔國本就有怨氣的、就喜歡痛打落水狗的一班大臣們更加忍不住了,恨不得跳起來彈劾梁輔國。
“陛下,微臣要參左相……”
“陛下,微臣主動請纓,抄左相家產……”
“陛下,微臣要與左相單挑……”
“……”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群情激憤,簡直成了對梁輔國的彈劾大會。而那些平素很是強硬的左相一黨,都戰戰兢兢、閉口不言,沒有反踩一腳的已經是有骨氣。
吵嚷了大半晌,牧北帝才瞥了一眼曹無咎。
曹無咎揚聲道:“群臣肅靜——”
百官登時噤聲。
牧北帝將目光又落在梁輔國臉上,問道:“梁卿,你還有什麼要說嗎?”
梁輔國淡淡說道:“臣還有一個證人。”
“哦?”牧北帝輕疑一聲。
曹無咎也搖搖頭,這是梁輔國之前未曾報備的。
就聽梁輔國說道:“請宣太子伴讀、誅邪司行走,梁嶽上殿。”
早上好呀。
昨晚又一宿沒睡,不過這次不是失眠,是通宵把之前的那個案子給大改了一遍。
編輯說後台數據就是在那裡斷崖下跌,那部分章節應該是出了問題,就改了一下。基本變動就是取消了主角被人迷暈那個設定,彆的變動不大,但是改起來也挺累人,搞了好久。
還是先發章節,然後去睡一覺,真怕時間長了通宵成習慣。馬上這一卷完事,結卷以後打算請幾天假好好調整一下。
覺得作者努力的,投投月票吧,謝謝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