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嶽:“……”
完啦。
雖然說和聞師姐之間一直有那股朦朦朧朧的曖昧,可他很少當眾表現過,更彆說動手動腳了。方才真的以為是幻境,他才敢伸手碰師姐一下。
現在你跟我說我沒進去?
那這一幕豈不是都被人看見了,風道人、雲禪師……梁嶽在心裡盤算著自己一個人把他們倆滅口的可能性。
盤算了一下,他覺得自己要完成此事有那麼些許的小難度。
於是梁嶽搖搖頭,“不,說不定你們也是幻境的一部分。就是在亂我道心,乾擾我的判斷。我需要出去逛一圈,再判斷一下這裡究竟是不是幻象。”
說著,他就想走出門去。
風道人一伸手,將他攔了下來,“你小子,還想溜?是不是幻境,我不信以你的神魂感知不出來。”
梁嶽隻能尷尬地笑了笑,“這是為什麼,是有什麼意外嗎?”
“其實在道宮的時候我就想過這個問題,因為當時你表現出的神魂太強了。”雲禪師答道:“佛前境說到底也隻是一種幻術,能演化人的心魔而已。如果你的神魂過於強大,那肯定是無法拉入幻境的。隻是沒想到作為一名武者,你的神魂強度竟然真得恐怖如斯。”
“彆被他打岔了。”風道人眯著眼睛看向梁嶽,“你剛才伸手伸得挺自然啊,我要是告訴老登,你說他會不會把你的手給剁下來。”
“登雲子師伯最是愛護晚輩,怎麼會如此行事呢?”梁嶽虛虛一笑,“而且相信二位前輩應該也會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吧,以後我一定好好約束自己的行為,即使是在幻境之中。”
“這就對了。”風道人滿意地點點頭,帶他這麼多天了,屢次三番被這小子打亂自己的部署,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吃癟,這讓風道人莫名有種終於贏了一局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贏在哪裡。
他接著說道:“放心吧,我們兩個都不是什麼長舌之人,方才你的小小逾矩之舉,我們都不會說出去的。”
“多謝二位前輩。”梁嶽道謝,而後又轉而問道:“那我的排名應該怎麼算?從某種意義上講,我是不是也算是第一個醒來的?”
“這……”剛剛感覺贏了的風道人,一聽這話,頓時凝起眉頭。
對啊。
怎麼又給他拿第一了?
雖然也不是自己跟他比,可是又覺得莫名輸了一局是怎麼回事?
想了想,他說道:“這個不太好說啊,畢竟我們比的是從幻境中打敗心魔醒來的速度,可是你壓根就沒有見到心魔。”
“我沒一起沒進入幻境,也不是我的責任啊。”梁嶽一攤手。
我也想進入幻境,可是你們的幻境太菜,都沒法把我拉進去。
那我能有什麼辦法?
雲禪師看向風道人:“有道理啊,不如問問徐尚書怎麼評判?”
“有這個必要嗎?”風道人雙手攏在袖子裡,蹲到了一邊,“徐尚書肯定向著他啊。”
“嘿嘿。”梁嶽又是一笑,“那我就僥幸得了個第一?”
……
聞一凡在進入幻境之前,也曾好奇自己的心魔是什麼。
畢竟在太上仙體的概念裡,就不應該存在這種東西,她唯一的執念便是修行得道,除此之外再無雜念。
稍一恍惚之後,她的思緒為之停頓,似乎忘記了片刻之前的一切,突然就置身於一片鑼鼓喧鳴的熱鬨所在。
眼前一派紅紗彩緞,掛滿了橫梁立柱,來來往往的人群俱是笑容滿麵,席間觥籌交錯。前方一座矮台,台前懸著大大的雙“喜”字。
好像是人成親的現場。
“聞師姐!”那邊響起招呼聲,聞一凡看過去,發現是許露枝在叫她。
誅邪司的玄門弟子聚集在一桌,都在笑著朝她招手,她便也過去坐下。
大喬笑道:“你怎麼才來啊,差點就錯過最重要的環節了。”
“我……”聞一凡正想解釋,卻一下想不起來自己方才做了些什麼,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目光環視一圈,轉而問道:“梁嶽呢?”
誅邪司的人員齊整,隻有他不在,聞一凡便有些好奇。
“嘿嘿,他現在當然是在堂後準備啊。”李墨道,忽而伸手一指,“他們出來啦。”
就聽一聲鑼響,梁嶽的娘親和另外一對老人坐在台前高位,而身披一身紅色喜服、胸前帶著一團花繡的梁嶽滿麵笑容的走了出來。
在他的對麵,則是一個蒙著蓋頭的女子,著一襲紅錦、帶一身金飾,來到了梁嶽的身前。
原來今日是他的婚禮嗎?
聞一凡莫名覺得心中一縮。
自從太上仙體恢複以來,她又回到了以前熟悉的漠然心境。可是在這漠然之中,就像是被人種下了一顆種子,總是在一些不經意之間,冒出些許枝芽來。
這顆種子就是梁嶽種下的。
因為他,自己心中總是驀地迸發出一些奇怪的觸感,那是她之前未曾有過的情緒,連她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是什麼。
台上響起喊聲,“一拜天地——”
看著他在台上與人對拜,聞一凡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衝動。
她想祭劍出手,將台上那對男女一同刺穿,這個想法讓她自己都有些詫異。
為什麼?
多虧太上仙體的緣故,這股情緒不會直衝上她的頭腦。她可以像旁觀者一樣,仔細端詳著自己心中的這顆種子。
她感覺到,這顆種子衍生出來的第一種情緒,是怒。
隨著“二拜高堂”的喊聲響起,台上新人又對父母對拜。
聞一凡察覺到,自己的心緒在起初的急怒之後,又轉為失落的空蕩感,隻想轉身就走,離開這個地方,不想再見證他的愛情。
反正終成眷屬的是他,自己隻是嘉賓。
這顆種子的第二種情緒,是悲。
可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應該直麵這一切,她不記得自己要麵對心魔這件事,可卻隱約感覺自己好像要經曆什麼試煉似的。
她開始時刻提醒自己,彆逃避。
“夫妻對拜——”
在最後一拜,她又冒出一個新的衝動,想要衝上去挑開那新娘的蓋頭,看一看她究竟長什麼樣子。
種子衍生出的第三種情緒,是妒。
可她終究沒有那麼做。
她隻是靜靜地感受著這些情緒的產生,然後再看著它們的轉變,好像在參悟某種道法。
冷靜而克製。
“送入洞房——”隨著最後一聲喊,新郎與新娘牽著紅綢緞,一同步入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