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背影離開,聞一凡的內心又冒出一股強烈的不舍感,好像隻要這個背影一旦消失,就此生再不會與自己有任何交集。
那股濃烈的失去感,仿佛心頭剜肉,讓人難以接受。
梁嶽的身影一步步走遠,後堂的門戶漆黑,他越是靠近那扇門,那股疼痛感就越強烈。一度幾乎壓製不住,產生了衝上去將他拉住的衝動。
但聞一凡依舊一動未動,她對於自己產生的這些強烈情緒感到陌生,但是依舊保持著清醒。
轟——
刹那間雷聲如耳,好似天地崩塌。
……
再一睜眼,聞一凡又回到了彌勒殿內,偌大佛像在前,兩側是其他年輕人,左邊的位置空著,方才被壓製的記憶都冒了出來。
方才的一切恍然如夢。
原來是心魔。
她回過頭,就看到梁嶽和風道人站在一處。果然,能勝過自己的隻有他。
“聞師姐。”他們的表情都有些驚訝,梁嶽出聲問道:“你哭了?”
聽他這樣說,聞一凡才意識到,自己的臉上有兩滴淚在緩緩下滑,不知何時出現。她伸手輕輕抹去,沒說什麼。
“你這是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風道人也好奇地問,“居然能讓太上仙體流淚。”
聞一凡搖搖頭,示意並不想說。
接著就聽風道人促狹一笑,“對了,有件事你應該要看一下。”
梁嶽頓時眉眼一凜,轉頭看向他,用眼神予以示意……風前輩,你說好了不講的。
風道人則是回了一個得意的目光……對啊,我不講。
說罷,他直接將門口懸掛的那枚法器銅鏡攝入手中,以神通祭出光華,裡麵正是方才殿中的景象。
聞一凡抬眼,就看到梁嶽摸自己臉頰那一幕。
梁嶽以手掩麵,你個老壁燈,不說,直接放錄像是吧?
風道人得意的笑,這銅鏡放在這,本是想記錄他們醒來的順序,以免有些細微差彆,肉眼難以判斷,確保公平公正。
沒想到正好錄下了這一幕。
在屢次試圖讓梁嶽道心破碎,最後卻被反破碎以後,他現在對梁嶽隻有純粹的惡意。有機會讓這小子吃癟,怎麼可能放過?
聞一凡淡淡地看完這個畫麵,然後對著很期待會發生什麼的風道人,說了一聲:“哦。”
“嗯?”風道人的笑容戛然而止。
聞一凡就這樣站起身,而後靜靜站到後麵,看起來雲淡風輕。
這就完事了?
風道人看著她,好歹揍這小子一頓啊,你這平靜的樣子,我會以為你也對他有意思啊喂。
梁嶽見聞師姐毫不在意的模樣,也露出些許笑容,與她站在一處,一副我倆天下第一好的嘴臉。
“聞師姐,我壓根沒進去幻境。所以實際上你才是第一,待會兒那顆多的玉玲瓏應該給你。”
“不用。”
“那咱們一人一半。”
“……”
看著他們在那閒聊,風道人愈發來氣。
這種熟悉的感覺,與當年和王汝鄰他們共同遊曆江湖時一模一樣。有些牙癢癢,又沒有什麼好辦法。
不是。
到底有沒有人能治他一下啊?
……
同樣是陷入幻境,有人是曆練心魔,有人則是陷入危機。
在院落之中見到兩名女子之後,可鑒就意識到了不好,可能是進了陷阱。
這兩名女子不是妖,但她們修行的路數看起來很邪門,一身氣息虛無縹緲,更像是九鞅那邊的傳承。
再聯想到近期參加奪城之戰的少年團在積雷寺修行,這兩人恐怕是另有所圖。
所以可鑒在第一時間擺出悍然迎敵之態,雙臂一振,肌肉鼓脹,嗤啦啦震碎衣衫,露出一身浮凸如白岩的肌肉。
“這和尚皮囊倒是饞人。”青衣女子嗬嗬笑道,並沒動作。
白衣女子手指輕輕一抬,祭起一根細小的銀針,盤旋在指尖。
眼看二人似乎在等他衝上去,可鑒和尚反身就跑!
這兩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他若是硬碰硬的去對拚,那純屬不智之舉。現在就該回頭去山上,將此事報告師尊,才是正經。
白衣女子卻是輕輕一笑,“我們專門在此地迷惑摩雲鎮上的人,讓他找積雷寺的僧侶來,就是為了不驚動任何人來借一具軀體。雖說有些沒想到他找來一個修為這麼強的,可這若是能叫你跑了,也未免太過愚蠢。”
可鑒轉身衝出院門,一步就能踏出十餘丈,速度不可謂不快。
但瞬間他就發現,自己衝出去以後不再是熟悉的街道,而是一片莽莽冰原,冰天雪地。
幻境?
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在自己踏入院落的一刹那,恐怕就已經中了她們的幻術。能這樣悄無聲息將自己拉進來,恐怕這個布局者少說也是宗師境的修為,甚至有可能是頂尖大宗師。
這白衣女子的身份絕對不俗。
自己今日恐怕難以幸免。
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放棄搏鬥,而是將身一轉,背後升騰起羅漢法相,一拳打向這方天地的氣息最薄弱處。
轟——
這一拳打下去,即使是大宗師的幻境,也說不定能被他打出一絲裂隙!
但白衣女子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玉指輕彈,一道銀芒倏忽而去,叮的一聲,銀針便沒入可鑒的額頭。
他的身形忽地頓住。
“你喜歡這具皮囊,就把它交給你了。”白衣女子輕聲道,“這根定魂針能壓製他神魂三天時間,你要在這三天裡把計劃完成。”
“嗬嗬,沒問題。”青衣女子站起身來,忽而化作一道煙氣,青煙順著那銀針的一點缺口,緩緩滲入可鑒和尚的頭顱。
轉眼間,他的雙眸就亮起一團青芒,之後歸於平靜。
“三天,可鑒。”和尚的嗓音裡冒出女聲,“夠用了。”
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