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藍右黑,兩道截然不同的靈力對撞在一起,巨大的氣浪朝著兩邊散開,黃沙漫天,衣袖‘呼呼’作響。
黑袍人兩腿深陷黃沙,身體被靈力往後推動了數丈,蒼藍色的神龍眼看就要壓過黑色小球,轟擊在黑袍人的身上——
“要贏了!”染曦小小的握拳,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嘭——
被衝擊轟起的沙煙遮蓋了黑袍人的身影,神龍與黑色小球同時消散於天地。
“這是……贏了嗎?”甲胄將軍愣愣地說道。
他的話音才剛剛落下,一直站在城牆垛口的楚淑菀忽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朝後方倒去。
“門主!”
“夫人!”
龍玉門弟子臉色一變,染曦連忙走上前扶住楚淑菀,卻發現她此時臉色蒼白如紙,氣若遊絲,似乎提不上力氣。
孟軼見狀心中一急,連忙轉過頭,看著下方的沙海濃煙。
“啪啪啪——”
煙霧散去,恍惚朦朧之間,黑袍人緩緩走了出來,他隔著袖子拍著手,稱讚道:
“不愧是楚門主,竟然能夠將九霄隱龍圖這一防禦陣法,改為攻勢陣法,可見你的陣法天賦早已超越了九洲大部分主修陣法的修士,隻可惜……”
話到此處,黑袍人頓了一下,有些遺憾地接著說道:
“如果你不更改九霄隱龍圖,或許我破陣還要花上不少功夫,但多虧了你的更改,才讓本座有了可乘之機……小丫頭,憑你現在的陣法造詣,對弑龍人的陣法也就隻能改到這個程度了。”
這一番話下來,不太像敵我雙方交戰,反而像是不忍寶馬蒙塵的伯樂,出言指點。
楚淑菀用手背擦掉嘴角血跡,在染曦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你究竟是誰?”
“本座是什麼人,你們還不用知道。”黑袍人嗬嗬一笑,接著語氣一沉:“好了,楚門主,你應該深刻體會本座不是你能應付的對手了,本座給你半天的時間,今夜子時,本座便不再留手,任何留存在玉南關的人,一概殺之。”
話音落下,黑袍人一揮衣袖,悠悠然轉身離去。
“夫人,你沒事吧?”染曦看著黑袍人離去,有些擔憂地詢問楚淑菀。
楚淑菀搖了搖頭,嘴角卻有些苦澀。
說是要守三天,現在卻連半天都守不下來……難道她這輩子都贏不了仇璿璣一次嗎?
這個黑袍人……又有誰能阻止他?
……
……
清夜無塵,皎月幽幽。
一艘巨大的浮舟劃開重重雲海,在一輪殘月的照耀下,停靠在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之中。
“嗷嗚——!”
“嚎——!”
山間峽穀之中,一個黑紫色的漩渦波瀾起伏,似若野獸般瘋狂的咆哮聲連綿不絕。
嘭——
嘭——
宛若鼓點般的衝擊一次次撞在漩渦表麵,在夜色下引起陣陣漣漪。
“應該就是這兒吧……”
南宮瀟瀟一劍三載……明顯超載了,晃晃悠悠地飛到了深淵峭壁中的一處洞窟。
許守靖跳下飛劍,又伸手把趙扶搖接了下來,攬著她的腰肢,自顧自地往洞窟深處走去:
“這地方有點像以前跟你初見的時候啊,都是洞窟。”
趙扶搖搖了搖頭:“此處並無封印,封印我的那個遺跡構造,整個九洲不可能有第二個。”
許守靖明白搖搖說的是“無關境界,隻封五行”的那個怪異陣法,但他也隻是說著玩罷了,沒想到趙扶搖居然還較真了,那副一本正經解釋的樣子還真有幾分蠢萌可愛。
“那是,封印我的搖搖,怎麼也要是個獨一無二的遺跡才夠規格。”許守靖輕笑著說,低頭湊到趙扶搖臉頰側邊往上啃了一口。
趙扶搖微蹙了下眉頭,略微嫌棄的擦掉臉上的水漬。
兩人並肩前行,似乎完全忘了身後還有一隻充當司機的乘黃存在。
南宮瀟瀟鼓著粉腮,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嘴裡嘟囔著:
“狗男女……”
就這樣走了一陣子,昏暗的視線迎來了一絲光亮,一個四方形的祭台出現在了三人麵前。
祭台四周都沒有光線照耀,唯有正中央插著的那一柄直刀,被一圈白光籠罩,飛塵在空氣中飄舞,刀刃泛著的光芒無一不展示著它的鋒利。
南宮瀟瀟眼前一亮,快步走了幾步超過兩人,一轉過身,頗為神氣的叉著腰:
“這就是我妖族的聖物,擁有包含萬象之力的……”
“妖夜森羅……”許守靖喃喃說著,目光發怔地望著那柄無鍔之刃。
南宮瀟瀟神氣的表情一僵,旋即有些怪異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妖族聖物的雖然被姐……弑龍人拿走了,但它真正的名字,至今應該無人知曉才對。”
經南宮瀟瀟這麼一說,許守靖才恍然回神,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掌,不解道:
“是啊,我怎麼知道的……算了,先不說這個了,時間不等人,趕緊開始吧。”
南宮瀟瀟心中還是疑惑,雖然還想要再多詢問一下許守靖,但她也沒忘記此行的目的,立刻開始準備加強大陣的材料。
許守靖有些晃神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剛才見到那柄無鍔刀的瞬間,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襲上心頭,就跟之前聽到‘妖劫’時候的感覺很像。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定又是自己被封印住的那個火海夜晚的記憶,但偏偏現在卻沒有任何辦法查看。
那個火海中的白衣女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把這些告訴我?她又是怎麼知道妖族聖物名字的?
種種疑問得不到任何解答,許守靖又從小就是個好奇‘怪’,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於是……他再一次放棄了思考。
許守靖找了塊兒石頭靠著坐了下來,目光發怔的望著南宮瀟瀟趴在地上的背影,看樣子應該是在整理加強陣法所需要的材料。
“在想什麼?”趙扶搖抱著膝蓋坐在了許守靖身邊,偏頭問道。
許守靖瞥了她一眼,歎了口氣,似感慨般的苦笑道:
“想很多事情。楚姨那邊怎麼樣了,有沒有跟那個黑袍人對上?璿璣那邊還順利嗎?畢竟她身負一朝國運,造成那麼多的殺孽,到底會不會對她造成影響?
被我忘在京城的容月姐……她是不是又生氣了?還有已經回天南洲的浣清,她的師父得救了嗎?……我隻要一閒下來,就總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趙扶搖鳳眸平淡無瀾,表情卻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你想的……都是女人。”
許守靖聞言一愣,下意識地以為搖搖這是在問送命題,可等他偏過頭,看到的卻是趙扶搖始終平靜的側臉。
許守靖也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不確定的試探道:
“呃……可能我比較好色?”
趙扶搖沒有回話,但卻回應給了許守靖一個‘把可能去掉’的眼神。
許守靖癟了癟嘴,牽起趙扶搖柔軟的玉手放在眼前,喃喃說道:
“以前我總是覺得,隻要努力就能夠改變一些東西,可到最後卻發現,有些東西可能我花很多很多年,都不一定能改變。”
趙扶搖鳳眸一怔,望著許守靖逐漸堅定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麼,低聲道:
“你想通了?”
“……”
這話怎麼那麼耳熟……
許守靖乾咳了一聲,輕笑道:
“多虧了你一直陪在我身邊,那次在龍泉鎮的曆練……還有這次的事情,我確實想明白了很多。”
眼下可謂是多事之秋,妖化人那邊的還沒有解決,南楚大軍也箭在弦上,偏偏更為棘手的萬妖山也出了差錯。
事實上,坐在飛渡浮舟來的路上,許守靖一直在思考,有沒有什麼破局之法。
但無論怎麼想,也沒辦法能夠在幾乎沒有人傷亡的情況下,幫助大璃渡過難關。
龍玉門與南楚大軍的對抗,現在還好,但這樣持續下去,肯定會有傷亡。
也許是不言不語的冷顏師姐,也許是隻會整活的荊銘孟軼二傻,亦或者兄長一般的秦磐師兄。
又或許……楚姨也會永遠的離開。
隻要想到這些有可能發生的事情,許守靖就難以忍受心臟仿佛被挖了一塊的恐懼。
現實就是現實,發生過的沒辦法改變,沒發生的他卻無力阻止。
實力的差距讓許守靖明白,在這個看似和諧的九洲,沒有實力,真的會被當成外人一樣,沒有任何話語權。
如果有什麼辦法,能夠一口氣解決現在所有的麻煩事就好了……許守靖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弄好了!”
就在許守靖沉浸於自己的精神世界時,遠處忽然傳來南宮瀟瀟泄了一口氣的聲音,緊接著是她因為累癱倒在地上的聲響。
許守靖鬆開了趙扶搖的玉手,起身走了過去。
原本隻有一道光圈的祭壇,此刻正不斷閃耀著各種光輝。
南宮瀟瀟躺在祭壇的高台上,鼓囊囊的衣襟因為重力有些往下癱去,奪人眼球;整個人擺成了一個大字型,四仰八叉很沒形象。
許守靖感到有些好笑,扶著膝蓋半蹲在她的上方:
“你才乾多少活啊,這就躺著了?”
視線中忽然擠進一張俊秀似仙的麵孔,南宮瀟瀟心頭一顫,隻感到有一隻小鹿慌不擇路,不停地往心口上撞。
她內心一陣慌神,差點都想護住自己的胸脯大罵“離我遠點”,但礙於麵子,還是故作不爽地道:
“你要乾嘛?”
“要。”許守靖下意識地回答。
“?”
發現南宮瀟瀟一臉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許守靖乾咳了下,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扭頭望著祭壇上的那柄無鍔直刀,有模有樣的詢問道:
“這樣鬼妖就不會出來了?”
南宮瀟瀟翻了個白眼:“怎麼可能?這個大陣也不知道你們怎麼搞的,現在基本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我所做的隻是延緩它爆發的時間,隻要那二十萬大軍還在,就依舊有爆發的可能。”
“我明白了。”
許守靖緩緩歎了口氣,表情若有所思。
過了片刻,他忽然手撫腰間,一道靈光閃過,漆黑的重槍就出現在了手中。
南宮瀟瀟見狀整隻乘黃都是一懵,連忙翻身坐起:
“你要乾嘛?”
許守靖看著自己的手掌,像是在與過去告彆,桃花眼漸漸堅定,漆黑的重槍筆直地插入祭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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