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焦屍體的臭味兒彌漫了整個雨順鎮,作為水鄉引以為傲的河流乾枯的像是經曆了十年大旱一般蒼涼。
癱坐在拱橋上的鎮妖司侍衛還沒有回神,四麵八方傳來了同行熟悉的聲音:
“多謝聖上救命之恩!”
“多謝聖上!”
“聖上之恩!沒齒難忘!”
此起彼伏,猶如梵音環繞。
拱橋上的侍衛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久久無言。
合著你們都沒死啊?
那我剛才惆悵了個寂寞?
——
仇璿璣用帶著靈力的威嚴嗓音,吩咐鎮妖司去把剩下的半妖捉拿,便轉身打算飛向玉南關,畢竟那裡的南楚大軍,比妖化人要難對付多了。
半妖隻是借了妖化人的勢,解決了妖化人,剩下的就是一群空有膽量的土雞瓦狗,不足為懼。
但南楚大軍可是實打實訓練有素的修士軍隊,難對付的程度遠超這些半路出家的半妖。
仇璿璣有些擔心自己那個莽撞的師妹,無論怎麼說,她現在也算是自己半個婆婆,讓婆婆代替兒媳上戰場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嚎——!”
就在仇璿璣轉過身的瞬間,背後響起了一道龍吟,緊接著是宛如刀刃劃破的破空聲炸響。
仇璿璣鳳眸一凜,保存著紅蓮紋身的玉臂纏繞上了一圈圈火紅絲線,朝著聲音來源輕輕一甩,那些火紅絲線凝聚為了一丈寬的靈力護罩。
哢嚓——
青綠色的神龍鱗片在靈力護罩上劃過,護罩應聲破碎。
仇璿璣悶哼了一聲,整個人朝著後方倒飛了出去,連著轉了好幾圈才穩下身形。
她輕撫被大團子撐滿的衣襟,伴隨著手掌起伏喘息著,驚鴻一瞥間,看到了一條可蓋九天的神龍疾馳而去,而那個方向無疑正是玉南關。
雲端之間,仇璿璣蹙起了柳眉。
這是……怎麼回事?
……
……
黃沙漫天飛舞,視線一片茫然。
遠襄城的城樓隔間中,昨日與楚淑菀剛剛會合的許守靖,正在給虛弱的趙扶搖喂藥。
“來,張嘴。”
趙扶搖躺在鋪著錦被的藤椅上,臉色蒼白如紙,定定地看著許守靖溫柔的神情,猶豫了下,還是慢慢分開了檀口。
站在門口的楚淑菀見狀,冷哼了一聲,抱著手臂走了出去。
許守靖聽到了動靜,隻得苦笑了一聲,心中盤算著一會要兒怎麼哄。
等到一碗齧檗吞針的苦口之藥見底,許守靖把瓷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從懷裡掏出一張錦帕,仔仔細細的幫趙扶搖擦乾淨嘴角。
趙扶搖默默看著許守靖幫自己做這些事情,沒有出聲打擾。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許守靖注意到了搖搖的視線,淡笑了一聲。
趙扶搖搖了搖頭,鳳眸波瀾漣漪,語氣卻十分平靜:
“這些藥對我沒用。”
許守靖內心一沉,沉默了好半晌,才故意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滿臉堆笑地道:
“我知道了,你是嫌棄藥苦對吧?不行,再苦你也得喝,不喝身體怎麼好起來?”
話到此處,許守靖收攬起了笑容,輕柔地撫上趙扶搖的臉頰,神色認真地道:
“你要實在不想喝也可以,除非你告訴我,有什麼藥既不苦,也能治好你。”
趙扶搖鳳眸微怔,像是為了逃避許守靖的炙熱的眼神,她移開了視線,偏著頭說道:
“現在還不行。”
許守靖就是就知道會這樣,也沒有強求。他歎了口氣,擺出了一副無賴的樣子,聳了聳肩道:
“反正在你告訴我之前,我不會再跟你雙修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修煉大成,你人卻沒了。最多……我再去找找有沒有其他的修煉方法。”
趙扶搖沉默不語,潔白的脖頸卻微微有些發紅。
“好,我告訴你。”
過了片刻,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伸手摟住了許守靖的脖子,螓首微微揚起,在印上了他的唇。
兩唇相交,溫潤濕熱的觸感擴散在唇角。
許守靖有些發懵,下意識回應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許守靖伸手按在趙扶搖身上把她推開,沒好氣地道:
“你親我也沒用,說了不跟你雙修就是不跟你雙修。”
“……”
趙扶搖寡淡的鳳眸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她往後躺在了藤椅上,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許守靖見到搖搖這幅反應,微是一愣,有些摸不到頭腦。
這是……生氣了?
為什麼?我也沒說什麼啊……
許守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得以試探的口吻小聲道:
“搖搖?”
趙扶搖不理他,沉默著翻了個身。
“?”
許守靖更疑惑了,用手指點了點趙扶搖露在錦被外麵的雪白手臂。
嗯……真軟。
啪——
趙扶搖看都沒看一眼,背著身子,隨手把那隻有點想要得寸進尺的手掌給打了下去。
“嘶——”
許守靖倒抽了一口涼氣,揉了揉發紅的手背。
她這是真打呀……
許守靖盯著趙扶搖的眼神越發不解了,好端端的怎麼就生氣了呢?
他有些不甘心,想要‘霸王硬上弓’。
這回無論如何都要問清楚,為什麼雙修之後身子越發虛弱,到底是不是有暗疾,不問徹底問清楚,他心裡一直這樣懸著很不安。
踏踏踏——
就在許守靖伸著手就要探過去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有些匆急的腳步聲。
身著青裙的染曦款款走了進來,嬌豔的臉蛋兒上帶著幾分焦急:
“公子!夫人讓你過去,南楚大軍快到了!”
許守靖神色一凜,連忙翻身站了起來。
短短一天時間,南楚大軍就已經從玉南關趕到遠襄城了嗎?
二十萬……浮舟可裝不下,難不成還能人人禦劍?
許守靖砸了下嘴,此刻也顧不上其他,對染曦吩咐了句“照顧好搖搖”,抬步走了出去。
染曦目送著許守靖離開,在對抗南楚方麵,她什麼忙也幫不上,隻能做一些後勤保障。
窸窸窣窣——
耳邊傳來了翻身的動靜,染曦愣了下,一扭頭,就看到趙扶搖麵無表情的坐起了上半身。
厚厚的錦被從趙扶搖的肩頭滑落,與雪白肌膚嚴絲合縫的修身裙子朦朦朧朧,隱約間還能看到完美無瑕的腰身。
“夫人,你怎麼起來了!”染曦慌忙小跑了過去,捏著錦被給趙扶搖蓋上,生怕她著涼了似的。
畢竟今早許守靖跟楚淑菀會和的時候,染曦可是見到了。
趙扶搖不僅僅是臉色蒼白如紙,甚至連走一步都做不到,隻能依靠許守靖在一旁扶著,才勉強走下了浮舟。
一個大活人,表現出來的姿態卻跟快要油枯燈儘了一樣,怎麼能不讓人擔心?
趙扶搖瞥了眼滿臉慌張的染曦,輕輕搖了搖頭:
“我並非受了風寒。”
染曦微是一愣,蹙眉道:“既然不是風寒,那要趕緊對症抓藥啊!我現在就回浮舟的藥房上找找……”
說著,提著裙子就要退下。
趙扶搖抬手拉住了染曦,還是搖頭:
“沒用的。”
“沒用?”染曦臉蛋兒上的焦急不改,她抿了抿唇,以試探的語氣問道:“夫人該不會患上了無藥可救之症吧?”
“……”
趙扶搖被染曦的話噎得不輕,輕歎道:“有藥可治。”
“在哪兒?”染曦連忙問道。
“跑了。”
趙扶搖麵無表情地說著,重新躺在了藤椅上,拉著錦被給自己裹上。
明明一舉一動都十分平淡自然,但卻莫名有點像‘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白卻被拒絕’的小姑娘一樣。
染曦歪了歪腦袋,腦袋上冒出了一排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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