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開口,江禾用上了催眠。
訴訟堂的繡衣使者們大半表情茫然。莊雅爬到耳畔竊竊私語。
江禾走到之前送牛的百戶麵前。
人產生不同情緒時,熱量會有相應的變化,例如恐懼和焦慮,會主要集中在心胸位置,而莊雅是蛇,有熱成像的基本能力,可以充當簡單的測謊姬。
“你隻有一次機會。”
冷漠的聲音近在咫尺。
百戶渾身微微顫抖,地麵上尚且擺著無頭屍體。
“伯爺,我沒有拿!”百戶咬牙回答,官印已經在剛才的混亂中被偷摸送出去了,他真的拿不出來,遺失官印是重罪,降一級是最基本的,一枚指揮僉事印,理論上能調動上百名身為下品武夫的繡衣使者,雖然上級信物更關鍵,但重要程度也可想而知。
“那就是我記錯了,其實我把印放在了盒子裡。”
江禾隨手拿過桌麵上的木盒塞進對方懷中。
“今天局麵亂,你替我保管一夜,明天交不上來,我拿你是問。”
朱郡守暗讚,伯爺已經無師自通學會了推卸責任,這跟背鍋一樣,都是他們的生存法寶。
百戶欲言又止,有心當麵打開盒子拒絕,但看見不遠處的無頭屍體又一陣膽戰心驚,這位是真敢下殺手,他隻是替嚴家辦事,不是活膩歪了,再者,嚴家主的命令跟首輔的要求沒什麼差彆,他這是忠於朝廷。
“是……是其他人偷……”
“那就徹查,你覺得是誰,咱們今天就查誰,查不出來,你再跟我慢慢解釋為什麼懷疑。”
半晌,百戶低頭,他既不想死,也不敢背刺嚴家,最好的選擇就是自己扛下,等到明天歸還木盒,背上遺失官印的重罪,注定得脫掉官服,不過不至於身首異處。
江禾拍了拍對方肩膀:“去吧,準你今天提前走了。”
百戶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朱郡守上前,低聲問道:“伯爺,今天的事都司怎麼答複外界。”
“反正已經過了風口浪尖,交給你了。”
江禾轉身離開。
朱郡守怔在原地,啞口無言,真沒想到對方連壓榨下屬這一條也學會了。
……
夜晚。
百戶回到城北家中。
院子裡有人已經等候多時。
站在水缸邊的矮小漢子正在洗刀,這是他早年走江湖的習慣,如果血跡不清理,除非是名劍寶刀,否則遲早都要生鏽,後來成為嚴家供奉,又成為影子的影子,他依舊保留著洗刀的習慣,提醒自己彆忘了刀口舔血的日子。
“就算如此,還是慢了些許啊。”矮小漢子輕聲感慨,下午的時候,他差一點就要失手了,那位伯爺出手之果決迅猛,讓人心下凜然,倒是亂糟糟的擊鼓鳴冤,他不怎麼感興趣。
“你是誰!”
百戶大喊,希望借此提醒家人,自己則是緩步轉移位置。
“看不見嗎?”矮小漢子指了指房門口,“你妻子,兒女、爹娘,兄嫂一家,我都給你整整齊齊排滿了,現在就差你,過來上路吧。”
百戶迷茫地看著一排頭顱,扇了自己一個嘴巴,臉上疼痛不重,他卻感覺到了撕心裂肺。
“你們……這群江湖人!!”
“彆這麼說,咱們都是替嚴家辦事的,區彆在於你得死了,而我還有用。”
矮小漢子自嘲一笑。
“但也無非先死後死罷了。”
百戶丟掉盒子,蓋子撞飛,裡麵空無一物,他抽出自己的金紋刀大步躍斬,像是完全失去理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