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走廊北接帝國邊疆,南臨守望城,這座沿海城市如同釘子將德約克公爵領鉗製在廣闊的北地平原之外。
作為宮廷貴族,赫魯子爵已經在守望城擔任了十餘年執政官,奉先王的密令監視德約克公爵,盯緊白玫瑰騎士團和北地分艦隊的一切動向,而一旦守望城淪陷,德約克家族的騎士就能毫無阻礙地橫掃王國西北。
當然,一座城鎮根本阻擋不了堂堂封號騎士,但卻可以作為預警線存在。
用時四個小時,三艘海盜船抵達了守望城近海,岸邊有著幾十口岸防炮,黑夜之下,城內燈火通明,這裡生活著數萬人,即便在慘烈的十年戰爭中,也成功遠離了戰火。
“開炮!”
轟隆!
三艘海盜船將側舷對準了岸邊,六十門艦載炮齊齊噴薄火光,白火藥炮彈落在岸防建築上引起了劇烈的爆炸。
五輪速射將岸防炮摧毀殆儘,海盜船的火炮命中率展現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精度,除卻炮灰海盜外,船上的炮手都來自王都探索學院和帝都學院,均為高水準的專業人才。
6=9+
不過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岸防部隊裡,有人點燃火光替海盜船指引了方位。
當摧毀速射之後,海盜船靠近岸邊,火炮轉為掩護漫射,一道道高度不一的火光升空墜落,在海岸上激起無數硝煙。
轟隆隆!
“衝鋒!”副官高喊:“殺死赫魯子爵者賞賜五百金幣和一艘海盜船,今夜守望城內,隨你們燒殺搶掠!”
一枚金幣=十枚銀幣=一千枚銅幣
三枚銅幣購買的黑麵包就足以讓成年男子飽腹一天,因此五百金幣是貨真價實的重賞。
海盜們亢奮起來,重賞隻是一方麵,對守望城肆無忌憚地劫掠才是真正挑動神經的誘惑,金錢、武器、女人讓怒吼聲此起彼伏。
噗通!
海盜們爭先恐後地跳下船舷,一些聰明的家夥已經意識到了蹊蹺,今夜靠岸相當順利,岸防力量又出乎預料的薄弱,恐怕內幕重重,但越是如此,他們就越有可能安全存活到最後。
騎士級副官跳入水麵,海水深度過膝,他快速跋涉潛行,掏出燧發槍擊斃了百米外的一名守衛軍士兵。
砰砰砰!
海岸上的殘餘守衛與五百名海盜爆發激烈廝殺,雙方都有騎士和見習騎士摻雜其中。
嗖!
一道十幾米長的白色劍斬落入守衛當中,一劍卷殺了上百名士兵,將其防禦節點擊潰,死傷慘重。
轟!
一顆蒼灰色火球墜落,引起了刺目的爆炸,轟隆巨響震蕩,這種奇特的蒼灰色火球但凡士兵們沾到一絲,都將導致無可挽回的枯萎,完美級火焰掌控加上完美級枯萎能量,使得這顆火球將正麵防線徹底摧毀。
兩名奮力死戰的騎士被隨意轟殺,海盜們亢奮怒吼,一路追殺,自海岸至城門沿途留下了大量屍首,臥底領著投降的守衛兵跟隨,將總人數擴大了近千人。
羅蘭和江禾跟在海盜們身後,劍斬和火球逐一擊潰城牆上的守衛士兵,一時間殘破的軀體摔落如雨
“原本守望城的治安官是大騎士,但他在王都的長子公開非議國王,因此兩天前已經被調走了,現在正是換任的空白期,赫魯子爵身邊有我們的暗諜,今夜他逃不掉了。”
羅蘭手持備用劍,一擊斬開城門,笑容暢快,不管是治安官長子非議國王,還是暗諜的安插都是他得到公爵命令後一手操辦的,包括岸防軍內部指引方位的臥底,也都是他掌握的暗線,早在進攻子爵領城之前,他就已經做足了準備。
海盜們衝進守望城,主乾道左右的民屋裡不時響起尖叫和哀嚎,火海蔓延,民眾奔逃,副官竭力督促著海盜們包圍了子爵城堡。
“衝進去!”
“殺子爵,搶夫人!”
“你們拿金幣,我要古董!”
海盜們展開猛攻,守衛士兵與之前遇見的弱兵沒什麼不同,但這座雄踞城鎮中心的城堡易守難攻,巨石壘砌的城牆堅固高聳,粗糙岩麵曆經風雨洗禮,城垛如鋸齒排列,間隔有序,塔樓拔地而起,圓錐塔頂直刺夜空,狹小箭窗縫隙間,隱隱透出往昔備戰肅殺氣息。
噗嗤!
傷亡開始陸續出現,有人中了白火藥子彈,胸膛被貫穿出一個人頭大小的血洞。
“繼續衝鋒!賞金千枚,船上就有!”副官高喊,隻要按照計劃攻下城堡,今夜之事就完成了大半,他前陣子做過實地考察,在承受不住傷亡潰敗之前,一千人絕對夠了。
一切有條不紊的推進。
火海映照出江禾冷峻的側麵,他轉頭看向羅蘭,開口問道:“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條德約克家族箴言是公開流傳,還是隱秘傳承。”
羅蘭茫然不解:“箴言為什麼要隱秘。”
江禾又問:“從國王拿走兩塊殖民地開始,到現在過去了多久?”
“一個月……吧。”羅蘭猶豫道。
江禾再問:“一個得到先王倚仗授予重任的家夥,在守望城穩坐十餘年,是庸才的概率有多大?”
羅蘭咽了口吐沫,臉上再也沒有了酣暢的笑容,他僵硬道:“治安官已經調走了。”
江禾不語,已經不用問了。
轟隆隆!
城堡的牆垛上陡然出現了數十台火炮,一群身穿銀色輕甲的雇傭軍出現,火炮和燧發槍俯射開火,飽和式的火力瞬間殺傷了兩百餘名海盜和投降士兵了,副官正中兩炮,縱然是騎士級也在白火藥的轟炸下粉身碎骨。
羅蘭猛然抬頭,臉色驟然變得難看之極,左眼的鞭痕更顯猙獰。
隻見城堡的尖塔上,魁梧中年身負耀眼銀甲,麵容硬朗,棕色卷發從兩頰落下,手握一把銀色長劍。
銀之劍羅薩德,銀之騎士團的團長,精英大騎士實力,在雇傭軍行業待了將近三十年,因過去斬殺兩名普通大騎士級的海盜將軍而名揚大海,卻也因此被海盜王下達追殺令,從此不再涉足海上貿易。
當他出現的那一刻,銀之騎士團爆發出了響徹城鎮的歡呼,很明顯,這位團長有著絕對的威望。
……
城堡裡。
赫魯子爵正忙著收拾貴重物品,看樣子是準備跑路。
老管家端著一張托盤走來,上麵擺著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老爺,叛徒已經清理了。”
“端著乾什麼,丟窗外去。”赫魯子爵擦了擦汗,外麵打得熱火朝天,他並不慌張,但手上動作一點不慢。
老管家疑惑道:“老爺,羅薩德是成名已久的精英大騎士,羅蘭隻不過是半年晉升的後輩,我個人認為勝負沒有懸念。”
赫魯子爵將價值連城的新大陸香料石裝進皮箱,頭也不抬道:“是個人都知道羅薩德一定能贏,否則我乾嘛大價錢雇傭他,但公爵的臭脾氣才真正讓我擔心,以血還血,德約克家念叨了幾百年,我就知道他要拿我開刀。”
“等羅蘭死了,要麼是狼之手來,要麼是公爵本人親至,相信我,他就是有那麼不要臉,欺負一個連見習騎士都不是的子爵,於他而言絲毫沒有負擔,無恥、敗類、貴族之辱!”
赫魯子爵忿忿地將名家畫作塞進鼓脹的皮箱,對於坑殺羅蘭,他不覺得有半點值得得意的地方,每年借著拉攏周邊貴族對抗公爵的名義,他都能從王宮索要大量的金幣,但現在全成了泡影。
況且這次勝利也並非錦上添,而是保命的必需,戰敗逃命和回都請功,差距天壤之彆。
赫魯子爵疲憊地坐在皮箱上,他被先王架到了這個位置,甚至無法投降,十餘年來為了維持王都方麵的信任,他已將德約克陣營得罪徹底,再無回頭之路。
“遣散所有仆從……不,都殺了吧,告訴夫人,她要是再舍不得那個狗屁園,就留下來給城堡陪葬,既然要跑,那就跑的乾脆點,輕車簡行,直奔王都。”
“是。”老管家轉身。
赫魯子爵將自己所有珍愛的寶物全都塞進了皮箱,然後親手放火點燃,這種行為沒什麼實際意義,但他的目光卻愈發堅定。
“回來。”
老管家收回剛邁出的腳步。
“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不用通知夫人了,也不必管城堡外的局麵了,你和我現在就從密道跑。”赫魯子爵決然地說。
老管家愕然,“老爺,夫人……是索倫侯爵家的嫡女啊。”
就算要娶新夫人,也完全沒必要自斷臂膀,貴族手段比比皆是,但再如何美豔的女子,也未必比得上侯爵家族的助力。
赫魯子爵冷酷道:“她不死,侯爵憑什麼幫我報仇。”
老管家聞言渾身冰冷。
“況且比起從小照顧我的你,一個女人算什麼,咱們趕緊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