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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坎索斯,黑色軍團的前艦隊之主,阿巴頓的劫掠之主,阿巴頓的獵犬戰幫的頭領,戰爭之神理論上在這次遠征的黑軍團中於此時此地的代表,正沉浸在純然狂怒的喜悅中。
而阿爾特西亞·血口,這名應他急切而迫切的需求召喚而來、承諾協助他晉升而烏爾坎索斯將為此分潤她更多好處的惡魔正在他越來越龐大的影子中與他一同陶醉在這新鮮聖潔血肉的屠宰場中大快朵頤。
他用他已經變成了利爪的巨大手掌攔腰抓起一名垂死的年輕女巫,咬斷了她的脖子,將她的鮮血當作杯中美酒加以痛飲,這裡的地麵上還有許多個這樣的,不過這一個保留的身體最完整,剛剛她還有口氣在——這些屍皇的狂信徒女孩從空中發起的勇猛衝鋒在精良的武器與相當不錯的訓練之下一開始看起來確實起了作用,至少在烏爾坎索斯之後落地的阿巴頓獵犬們從登陸倉中朝著聖殿湧去的黑色與金色潮流一瞬間得到了抑止,就像是黑色石油的浪潮一頭撞上了一排帶刺的黑紅玫瑰之後卷起了一陣陣由槍口火焰與炸裂的血肉陶鋼組成的浪花。
不過當這些輕敵的女巫們繼續大意地朝著後麵更大的空降倉進攻的時候,門打開了,裡麵早已不耐煩的顱骨之主開始朝她們射擊,鮮血加農炮與顱骨風暴槍將她們的身體變成了一塊塊肆意塗抹在這片大地上的黑色、紅色與少許白色的豔麗顏料。
屠夫之釘那細小而尖銳的鑽頭在他的眼球後鑽刺著烏爾坎索斯殘餘的腦組織與神經,他聽到阿爾特西亞在他被寄生的脊椎後麵咯咯笑著,“更多!我的主人!更多!聖潔的血!恐虐的最愛!他會把注視投向你!投向這裡!我能感覺到!”
這些對著腐屍祈禱的女巫雖然愚不可及又不願接收黑暗的真理,而且用她們口中的所謂禱告吵得他很煩,但她們的血味確實如惡魔與戰帥許諾的那般甜美純淨,他評估著,同時繼續暢飲著,他可以感受到,這些純淨的鮮血猶如甘甜佳釀,正在湧入他的盔甲下方,浸泡他身上剩餘那些未能轉化的部分,還有那些已經轉化的,就像是浸泡在濕潤的蛹或是羊水囊中即將羽化的肢體。
很快,他就會有雄壯而卷曲的角,有力的爪子、獠牙與巨大高聳的翅膀,加入更高層次的行列,確鑿無疑。
正在他容許自己暢想片刻如何令黑色軍團被恐虐的力量所充盈,讓戰帥認可他所代表的勢力的時候,一發爆彈從側下方擊中了他的腦袋,讓烏爾坎索斯略微偏了偏頭,停下了暢想與嘴裡咀嚼的甜美鮮嫩的血肉,他唾吐掉上麵令他長長而卷曲的舌頭刺痛的黑色盔甲殘片,惱怒地把視線轉向地麵。
那裡凹凸不平的岩石上正躺著另一個被顱主的顱骨炮彈擊中的屍皇女巫,她一側的噴氣背包被擊毀了,同時發生了小範圍的殉爆,所以她落在了地麵上,隻有半邊身子,但奇跡般地還沒完全死去,她被剪短並染成白色的頭發與年輕的臉龐上沾滿了她與她姐妹們的血跡,她僅剩的左手中緊緊握著一支爆彈槍,槍口還冒著硝煙。
就是這把武器剛剛趁著半惡魔領主在這裡吃喝修女們的血肉時擊中了他,在這樣近的距離上被偷襲讓烏爾坎索斯怒不可遏,劫掠之主咆哮著丟開手上的殘塊,朝她衝過去,抓住她的脖頸,將她整個從地麵上拔起,這名戰鬥修女用仇恨的目光盯著他,嘴裡念著斷斷續續的禱詞,“光耀的人類之主啊,我等的聖者,請您庇護我們的聖殿,讓我繼續擁有力量,讓我能為您繼續戰鬥……”
“倒是想得挺好。”烏爾坎索斯說道,他的聲音如今在變形的頭骨中發出的話語聽起來幾乎像是一隻野獸的狺狺,“但很不錯的堅持,你們的鮮血衝鋒與屠殺和被屠殺都榮耀了恐虐,崇敬了血神,不管你們是否信奉,但這些殺戮都愉悅了他,所以我會把你們的鮮血與顱骨都獻給他。感到榮幸吧,女巫。”
她明顯並不認同烏爾坎索斯的話,但阿爾特西亞·血口在烏爾坎索斯的陰影中笑了,她說話了,“對,對,正是如此,這裡是最好的,質量最高、數量也多,純淨高質量的血和顱骨,用你們的血,將在你們獻給被詛咒者的聖殿上建造起獻給恐虐的新聖殿。如此的獻禮,定能將血神的祝福引入我的領主的體內。”
戰鬥修女意識到了麵前的墮落者與惡魔所帶來的威脅,她唾棄著他們,用剩下的正在抽搐的手臂搖搖晃晃地試圖舉起爆彈槍繼續朝他開槍,但她的血已經流走太多了,血容量已經降低到了一個恐怖的水平,她的心臟和其他器官開始進入最後的衰竭階段,恐虐領主從她的眼珠裡看到了那種他已經看過了成千上萬次的目光,那是死亡開始降臨在人類之軀上時逐漸變得失去其有機質的生氣的感覺,就像是某種無法言語、無法被看到的東西從玻璃體的後麵被抽走,某些東西離開了,將靈動的眼睛變成了無生氣的物質。
他張開巨口,打算趁她還新鮮的時候享用她並獻給血神,但她的下一個舉動讓烏爾坎索斯的行動停了一下,屍皇的女巫抬起胳膊,爆彈槍從她的手裡跌落,她抬起手,朝著恐虐領主背後的某個方向似乎要夠著誰的手一樣,一種帶有濃烈宗教熱忱的臨終狂喜的表情浮現在她的麵孔上,她甚至顧不上在意自己從嘴巴、鼻子和耳朵裡淌出的腥稠血液,“是……神聖的……”
她的表情是如此高興、如此解脫、如此真實,以至於烏爾坎索斯在聽到這幾個詞彙時還是忍不住轉頭去看了看身後的戰場:四散打開的登陸倉、隆隆的載具、一股股硝煙、鮮血、屍體和凹凸不平的壕溝,零零散散的戰鬥,並沒有什麼東西。
“又是這套臨終的把戲,”阿爾特西亞咕噥道,“被詛咒者的女孩們總是有這樣那樣的臨終幻覺!還是快點殺了她,我們去撕開聖殿的門,快點讓血紅之神的祝福灌注到你身上吧,親愛的。”
血口是對的,或許剛剛被這個女巫打斷的暢想的意義正是提醒他不要浪費時間,恐虐很著急。
烏爾坎索斯用他腫脹變形的爪子抓住戰鬥修女的頭,隨著肌肉、神經和脊椎骨的響亮撕裂聲,他把她保持著狂喜神色的頭顱插到了自己背後的戰利品架上,這樣,等會兒她的姐妹們就能第一個看到她了。
就在他信心滿滿地起身跨出一步的時候——
阿爾特西亞·血口在他的脖子後麵發出了一陣恐怖的嚎叫,接著,他那張牙舞爪、有著血腥裂口和利齒的巨大陰影開始飛快地消退,在烏爾坎索斯能惱怒地問出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惡魔似乎就打算逃回帷幕之後並且不想留在這裡解釋哪怕多一個單詞——
一聲巨響。
是高速物體突破音障的聲音,但是這裡怎麼會有——
在他豎起的瞳仁裡,映照著一柄看起來越來越巨大的斧頭,前端被高速摩擦的空氣燒成了發亮的熾熱橙紅,從遠處直直地朝烏爾坎索斯“飛”了過來。
它的頭部準確無誤地擊穿了下意識抬起手來防禦的烏爾坎索斯的胳膊,接著又燒穿了還沒有來得及完全脫離他的陰影。
最後在血口痛苦的哀嚎和絕望的尖叫中把惡魔“釘”在了現實世界的地麵上。
接著,這把如同燃著餘燼般的通紅斧頭上沾染的熱量開始立即迫不及待地焚燒惡魔的陰影形體,就像是有人在一張灰色的紙中央插進了一根還沒有熄滅的火柴,從“釘”住的入口開始,阿爾特西亞被由內向外地開始“燒毀”,惡魔難以置信地尖叫著,她狂亂地尖叫著血神的名字與另一個。
“這是什……”
一個帶有烏爾坎索斯在過去一萬年的任何所知征戰、戰鬥與屠殺中都從不曾見到過的恐怖怒火和力量的拳頭惡狠狠地搗在了他的麵門上,阻止了他的疑問。
接著又是一拳,擊中了恐虐領主的下巴。
這其中所蘊含的力量是如此之熾熱、龐大而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