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為什麼這兒還會出現禁軍修會的衛士身上那神聖而罕見的金甲?
狄格裡斯已經許多年不曾在皇宮的範圍之外看到這獨特的金色甲胄了。
等一下——!那是!
雖然狄格裡斯從未在任何圖像或是卷軸中親眼目睹過這個極為高大的人的容貌,而且這個人站在人群後,兜帽完全遮住了他的臉孔,但首席智庫在看到這個巨人的一瞬間就確定了他是誰。
這個高出他身邊戰士大半個身軀、又被紅甲懷言者們簇擁著的、擁有這種氣質的巨人隻能是——
那這名禁軍……
這名禁軍要求洛嘉自首!他朝著原體舉起了槍!以帝皇的名義!那他必須幫助這個禁軍!他的力量將會對接下來的戰鬥很有用——
但首席智庫驚訝而痛苦地發現,就像是這裡沒有人能看到他,他們戰鬥的爆彈與殺戮隻會穿過他青煙般的身軀,無法傷及他本身一樣,相對的,他引以為傲的靈能力量對此地正在發生和即將發生的暴行也同樣毫無影響,他隻是一個被帶到此處目睹這一隱秘儀式的看客,他正在透過誰的眼睛……?
他看到禁軍們在與那身著紅甲之人中手持紅鐵劍的強大戰士與他帶領的懷言者們戰鬥,他看到了那個首領戰士眼中對自己要做之事和對即將發生的事情的痛苦與絕望,但他同樣驚悚地意識到,這個戰士雖然明了自己正在踏入邪惡的深淵中一步一步落入無法回頭的泥潭,但他卻絕不會拒絕洛嘉·奧瑞利安對他下達的任何命令。
他是如此厭恨為滿足他原體的願景而變成的那個自己,與他們將要為銀河帶來的悲慘命運;但他卻絕不會恨將這願景強加並賦予他的原體。
“為什麼?為什麼能做到這個程度?”
狄格裡斯震驚地目睹這位懷言者舉起手中的武器,開始與曾經認為自己與他是朋友的人生死相博,隻為滿足他基因之父尋求血祭中的原初真理的要求。
有人在他耳畔輕輕歎息。
“因為他們被設計出來時的藍圖要求就是如此。如果‘他’沒有被扭曲,這就是最為完美的傳令官,但有人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宇宙並不是以他的意誌為轉移而運行的……儘管或許這就是他追逐的夢想,但假若每一個夢想都能如願以償地實現,那貧兒的住所就會變成王子的宮殿。”
“設計……多麼冷酷的詞彙。但人類不能被完全設計,人類不是金屬機械。正因為我們充滿了英雄的傳承、從過往的榮譽與英雄故事中汲取現在的勇氣與榮耀,我們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從不可能中戰勝我們的敵人,守護我們的人民,維護希望的存在!而且誰會如此冷酷地……”
首席智庫突然地噤了聲,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而灰敗。
“正是這樣,狄格裡斯,設計的藍圖的誤差在無生命的物質上尚且無法完全避免,更何況阿斯塔特被用於雕琢的原材料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類孩童呢?人類的個體差異是如此小又如此巨大、易受各種環境因素的影響……這位設計者最初的設想或許很有吸引力,但這些設計藍圖被具體放到每一個個體上的時候就會產生千奇百怪的細微差彆,最終成為讓一個王國滅亡的那顆馬蹄釘。”
那個聲音又歎息起來,“但我們今天不是來說這個的,繼續看吧,這裡有你想要的那個問題的一部分答案。”
那邊的戰鬥已經決出了勝負。
禁軍戰士確實如傳言中那般十分強大而堅韌,他在衝向懷言者原體並被攻擊得手之前就在瞬間殺死了三個懷言者,包括一名看起來可能是戰團長或是執政官的高級軍官。
但他沒能衝到洛嘉的麵前,因為他的胸甲被一名牧師的爆彈擊中,這阻礙了他一瞬間,就在此時,一把攜帶背叛的紅鐵劍,握持在友人之手,從前往後貫穿了禁軍的頭顱,在他的脖頸下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橫貫缺口,將他口中的話語儘數化為了鮮血與掙紮的呼吸。
接著,狄格裡斯渾身發冷地看到。
那個原始部落的女祭司指著禁軍尚未死去的身體,“這就是第十個祭品!”她說,“古老偉大的被選擇者,洛嘉,你們已經選出了祭品,這就是第十個,獻給眾神的祭品。”
狄格裡斯目睹這名戰士與他的原體做了最後的抗爭。
但完全無效,一瞬間,某種巨大的、憤怒的、有著翅膀的東西掠過了洛嘉、戰士與禁軍抽搐的血泊中的身軀。
最後,戰士屈服了,他抱起了禁軍的金甲。
禁軍被插上長矛的時候還活著。
少女瘋狂的舞蹈進入了最後的**部分。
有什麼更加不可能的邪惡之物即將破殼而出。
接著狄格裡斯在被那股溫暖的力量帶走之前隻能聽到一句歎息般的低語:“這不是現在的你能直接觀看的。走吧。這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