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連忙點頭:“好的,我會儘力的。要是這次我能參加科考探險隊,就有機會得到《冰峰DF計劃》的全部內容。”
兩人正說著,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保安人員匆匆跑來。姚奎眼疾手快,一揮手示意,那人瞬間一閃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在西南科學研究院院長辦公室,傑美青緣輕輕推門走了進來,關切地問道:“爸爸,出什麼事了?”
林一洲抬起頭,神色有些凝重:“沒什麼大事,你鄭叔叔打來電話,說是還有其他人員失蹤了。”
青緣走上前,拿起那份通知單,仔細端詳起來:“怎麼?還有人員失蹤?”當看到鶴雲飛那張英俊的臉出現在通知單上時,青緣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熟悉和親切感,仿佛在記憶深處曾留下過深刻的印記。
“是呀,和之前的不是同一撥人。”林一洲一邊收拾桌上的文件,一邊回答道。
突然,傑美青緣情不自禁地輕呼一聲:“鶴雲飛?這是誰啊?”刹那間,她猛地想起,那個在昆明國際旅遊節上救過自己的人,正是鶴雲飛。
林一洲被女兒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疑惑地走過來問:“怎麼回事?你認識他?”
傑美青緣坦率地說道:“老爸,這個人你一定要救啊!”林一洲一愣,越發糊塗了,心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青緣解釋道:“早就聽說從北京來了個專家,一直沒機會見到,沒想到竟然是他。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林一洲更加困惑了,女兒從小到大幾乎沒離開過自己身邊,什麼時候遇到過危險呢?傑美青緣也不多做解釋,隻是堅定地表示救援行動她要參加。
林一洲神情堅定,語氣不容置疑:“放心吧!肯定要救的。他是國家派來進行科學考察的,他要是出了事,老爸我也有責任。”
在西南科學研究院,很少有人知道,傑美青緣是林一洲夫婦收養的義女。但對林一洲來說,青緣就和自己的親生女兒毫無二致,他對青緣疼愛有加。而傑美青緣真正的父親究竟是誰,就連青緣自己也一無所知。
傑美青緣自幼生活在西藏的阿裡地區,那裡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素有“世界屋脊的屋脊”之稱。還是在她剛出生時,阿媽就身患重病,無奈之下,隻好將她托付給托布林寺的圓絨活佛。
在青緣幼小的記憶中,從未見過親生父親,媽媽總是說他是一位心懷大愛的活菩薩,為了救助他人而犧牲了自己。每次說起這些,阿媽都會淚流滿麵,悲傷不已。
幾十年前,年輕的林一洲和夫人程子薇前往西藏的阿裡地區采風,那裡壯麗的山川如同一幅雄渾的畫卷,深深地吸引著他們。
他們穿越了喜馬拉雅山脈、岡底斯山脈、喀喇昆侖山脈,途徑獅泉河、象泉河、孔雀河等河流,以及紮日南木錯、班公湖、拉昂錯等湖泊,在準備遊曆古格王國遺址、托林寺、劄達土林等地時,天氣酷熱難耐,他們的車子不幸陷在了沙子裡。
在這荒無人煙、戈壁連綿的地方,手機沒有衛星信號,前方道路熱氣騰騰,遠處的雪山仿佛也在熱浪中蒸騰。正當兩人一籌莫展之際,遠處的沙丘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小紅點。起初,林一洲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但定睛一看,那確實是一個小人兒。
夫妻二人拚命朝著紅點呼救,聲音在空曠的沙漠中回蕩。
漸漸地,紅點越來越近,原來是一個穿著暗紅色僧袍的小孩,看上去大約八、九歲。他的臉上布滿了高原紅,還有被風吹出的細小裂痕,然而,那兩隻眼睛卻又大又亮,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林一洲夫婦猜測他是某個寺院的小喇嘛,連忙揮手大聲喊話。可無論他們怎麼呼喊,那個小孩都像是沒有聽見,隻是眨著大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們。
突然,小孩轉身跑開了。這可把程子薇急壞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絕望地說:“這下完了。”
林一洲也垂頭喪氣,兩人隻能找了個稍大的土堆,躲避高原強烈的紫外線。
程子薇拿出僅有的水和食物,望著眼前鋪滿黃沙的道路,無奈地歎息:“真倒黴!看樣子我們要在這荒漠中過夜了。”
林一洲側身將子薇摟在臂彎裡,輕聲安慰道:“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二人世界嗎?天底下隻有我們兩個,不會有任何人打擾。”
是啊,在這艱難的時刻,他們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相依為命。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朦朧中林一洲突然聽到遠處傳來“轟隆隆……”的聲響。他連忙站起身,向遠處眺望,心中滿是疑惑:這條道鮮有人跡,怎麼會有動靜呢?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一台冒著煙的拖拉機正緩緩地朝他們駛來。兩人欣喜若狂,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大漠中找到了水源,落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一台上個世紀的東方紅老式拖拉機,十足的老古董,終於緩緩停在了他們跟前。開拖拉機的是一位相貌溫和、略微發胖的老僧人,而坐在駕駛員旁邊的,正是剛才那個眼睛明亮的紅衣小喇嘛。
“感謝大師!”林一洲趕忙上前,滿臉感激地跟他們打招呼。
年長的僧人雙手合十,麵容慈祥地說道:“感謝佛祖,讓我們有緣相聚。”說罷,他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將小孩從拖拉機上抱下來,“你們還得好好感謝小青緣,是她跑來告訴我,說你們遇到了困難。”
程子薇眼眶一紅,緩緩蹲下身子,看著眼前這個質樸純真的孩子,淚水奪眶而出。在這荒蕪之地,小小的青緣就像一道溫暖的光,照亮了他們絕望的心。
拖拉機一路顛簸,將陷在沙中的汽車拖回了位於阿裡地區紮達縣城西北象泉河畔的托林寺。林一洲怎麼也沒想到,這位開拖拉機的竟然是托林寺德高望重的大喇嘛主持圓戎。
他們隨著主持進入了托林寺。
來之前,林一洲就做過不少功課,他知道西藏自治區阿裡地區的托林寺融合了印度、尼泊爾,以及西藏本地的建築風格,是研究當地建築、雕塑、繪畫藝術等方麵的珍貴實物資料。他也清楚,藏傳佛教的再次複興,正是以阿裡古格王朝建立的托林寺為中心展開的。於是,他滿懷期待地提出想要參觀這座佛教聖地。
圓絨活佛微笑著點頭應允:“是該參觀一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托林寺在藏族曆史以及藏傳佛教史上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林一洲連忙應和道:“是啊,這是曆史的機緣,也讓托林寺承載了藏族文化史上一次偉大轉折的時刻。它讓中斷數百年的信仰與傳統得以重生並發揚光大,對後世藏傳佛教以及藏族文化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
圓戎活佛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沒想到林教授對我們這兒的了解如此深刻。”
林一洲謙遜地雙手合十:“哪裡哪裡,我也隻是略知一二,還望活佛多多賜教。”
圓戎活佛同樣合十雙手,溫和地說:“您太謙虛了,我們互相學習。”
在活佛的帶領下,林一洲步入經幡飄動的佛堂。殿內,一些僧人正盤坐誦經,低沉而悠揚的經文聲在空氣中回蕩,營造出一種莊嚴肅穆的氛圍。
圓絨活佛輕聲說道:“當年,若沒有阿裡古格王朝對佛教的積極護持,沒有托林寺曆史上的第二次譯經**,沒有前藏、衛藏、後藏高僧大德們齊聚托林寺,共同商討並奠定先顯後密、顯密雙修的傳承次第,沒有火龍年的**會,就無法將吐蕃郎達瑪滅佛後分散的佛教勢力重新凝聚起來……”
林一洲接過話茬:“正是這些關鍵因素,才彙聚成後來藏傳佛教文化複興的強大曆史合力,推動了當時藏傳佛教的迅猛發展,促進了各個教派的產生,形成了百花齊放、各教相爭的繁榮局麵。”
圓戎活佛因遇到如此懂行的知音而滿心歡喜,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林一洲也難掩興奮之情,作為研究西南文化的學者,能有機會深入探討藏傳文化,對他來說實在是難得的機遇。
他接著說道:“大師,我記得,公元1076年,為紀念阿底峽大師圓寂22年,在古格王讚德的倡導和護持下,托林寺召開了自吐蕃王朝滅亡後,全藏區第一次規模盛大的佛教盛會,在我們漢文史書中稱之為丙辰法會,當時究竟是怎樣一番景象呢?”
活佛臉上露出自豪的神情,緩緩說道:“據說,當時的場麵就如同古印度那爛陀佛教盛會一般壯觀,許多流落在雪域各地的高僧和居士紛紛奔赴托林寺。那年恰好是藏曆火龍年,所以,那次千載難逢的盛會也被稱作火龍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