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著碗，話說得誠心誠意，語調溫柔，連語氣裡的熱情都仿佛溢出了來。
秦月嘴角的笑容立刻擴大了一圈，小臉紅撲撲的，滿心雀躍。
畢竟她可是從小養尊處優，為修郎做飯，修郎應該很感動才對吧？
可下一秒，當王修抬起粥匙，送到嘴裡時，整張臉上的神情就僵住了。
入口的粥，一股莫名其妙的土腥味衝向他的鼻腔，緊接著是菜葉特有的澀味夾雜著顆粒的觸感。
他下意識地舌頭一頂，喉嚨直覺地想往外噴。
但此時，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他強忍住反應，硬是把那口粥咽了下去。
咽下去的過程不亞於打了場硬仗。
“怎麼樣？”秦月俯過身子，眼巴巴地問道，“是不是很合你的胃口？”
“呃，夫人這一手……真是讓人耳目一新。”
王修牽強地擠出一抹笑，一手用袖子遮住嘴角差點泄露的尷尬。
“比宮裡的廚子做得還彆致。”
“是真的？”秦月滿臉都是光彩。
“當然是真的！”王修拍了拍胸脯，連連點頭，“夫人煮的，我怎麼會不喜歡！”
話落，他默默舀了一勺粥，提到嘴邊。
已經有心理準備的他快速含住，連嚼都不嚼，直接咽下去。
天知道這是什麼烹飪方式，攪著菜渣的粥連火候仿佛都沒到齊！
湯裡還能嘗出點生米味，甚至舌尖還能觸碰到隱隱的沙礫感。
但他必須忍。
“夫人有心了，今日這粥，我是喝得心滿意足。”
王修放下碗，深感可以功成身退。他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假裝一臉正經地說道：“不過朝廷公務繁忙，我得先趕去工部了。”
秦月也不攔，隻是柔聲道：“夫君記得顧惜身體，晚上回來我再煲些湯給你暖身。”
“好，好，都依夫人。”
他說完，掩住嘴角的抽搐，轉身迅速離開。
一出院子，王修臉色驟然一變。
他狠狠呸了一口，按著胃一臉鬱悶，“真他娘的難喝！這菜葉子上竟還有泥沙，這也能入口？嘖嘖，八賢王的女兒竟能下得出這種手藝，也是罕見了！”
掏出袖中的銀子掂量了兩下，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算了，今晚上春風樓見見世麵，散散心也算補償了！”
一路踩著滿懷的憧憬，王修來到了工部。
身為工部僉事，加上娶了八賢王之女，同僚們對他都十分客氣，一路點頭哈腰的，讓他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站在門廊邊朝熟人點了點頭，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但他很快察覺到今天工部的氛圍有點不對。
整個院子裡壓抑得能擠出水來，同僚們個個低頭快步走路，仿佛怕被什麼掃到。
“出什麼事了？”王修皺眉，隨口問了個路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