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心底冷笑,麵上不動聲色。
林阿豬雖然有殺人動機,刀都是他的,說不定上麵還有他的指紋。
可謂人證物證俱全。
但張義是什麼人?
在變幻莫測的的隱蔽戰線上,一個出色的特工必須抱著懷疑一切的態度。
既然已經認定這是一起和日本間諜有關的謀殺案,他就不會輕易放手。
不過,既然這個門房趙宗武跳的歡,那不妨看看他的表演。
“此話當真?”張義凝視著趙宗武。
趙宗武肯定地點了點頭,道:
“長官,這可不是小的胡編亂造,我們老板和很多姑娘.包括這條街上的街坊鄰居都知道呢。”
“那就好。”張義笑著拍了拍趙宗武的肩膀:
“多謝趙兄弟的幫忙,麻煩你一會做一份筆錄,簽字畫押,對了,再幫我們找下目擊的街坊鄰居。”
“長官您客氣了。”趙宗武自動矮了半個頭,笑臉相迎,小心翼翼道:
“不過長官小人不識字您看。”
“不識字沒有關係嘛,你口述我們的人記錄,你簽字畫押就好。”
張義嗬嗬一笑,捕捉著趙宗武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不動聲色地招呼戴章修過來給他做筆錄,然後給錢小三打個手勢,指著林阿豬,道:
“帶走。”
……
上了車,張義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馬上給科裡打電話調人,我們之前熟悉的兄弟最好,采用分段跟蹤技術,對趙宗武24小時定點監視。”
“這是為何?”猴子一臉訝然。
“我問過仵作了,一般人食用了蒙汗藥就會四肢無力,食用多了就會昏厥,沒有幾個時辰根本醒不來,即便醒來也是頭昏腦漲,記憶混沌.
可伱看趙宗武,剛開始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等林阿豬一來,他就忍不住跳出來了,而且證據確鑿,這是要把我們往歧路上引啊.”
“既然對方布這麼大的局,又是各種繞彎子,我們就順著他的思路來,將林阿豬查個底朝天,迅速了結此案。”
“原來如此,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股長心思縝密,明察秋毫。”猴子恍然大悟,順便送上一個馬屁。
張義不置可否地笑笑,他也隻是懷疑。
不過對方是人是鬼,看看就知道了。
“股長,他出來了。”
茶樓包廂裡,電話鈴聲響起,猴子接過說了幾句,然後拿起望遠鏡,順利找到了目標。
張義點了點頭,接過望遠鏡,視線裡出現了趙宗武的身影。
不過此刻他已經換了一身打扮,邁著八字步走在落日的餘暉中。
他戴著黑色禮帽,穿白色對襟內襯,外罩黑色褂子,白色布襪、黑色布鞋,一副黑幫人士的打扮。
他嘴裡叼著一根煙,似乎在四處晃蕩,反應有些遲鈍,被一個小偷撞了一下,摸了口袋都沒有發現。
也好像沒什麼脾氣,晃晃悠悠地上了電車,然後才發現錢包不見了,羞澀、焦躁地和售票員解釋,然後垂頭喪氣地下了車,蹲在路口抽了一根煙,才起身朝著一旁的茶樓走去。
“老鄭看你的了。”張義對一旁同樣拿著望遠鏡注視的鄭呼和點了點頭,這是他從情報科借來的偵查高手。
張義本來想自己出馬,不過中午才和目標見過,再碰麵有點冒險了。
代號“頂針”的鄭呼和雖然是紅黨成員,但用來監視日本間諜沒有問題。
老鄭鄭重地點了點頭,拿過禮帽,彬彬有禮地帶上,道:“我知道了。”
說話的同時,他已經換了一副表情。
一瞬間滿臉堆笑。
他微微低頭,佝僂著腰杆,說話小心翼翼,再加上他的長相和商人的打扮,看起來平庸且低調,讓人一看就是個憨厚老實做點小買賣的商人。
走進茶樓的後院,趙宗武下意識地停了一下,抬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
從冬眠到開始行動,這樣既陌生又熟悉的節奏,趙宗武還有些不適應。
他皺著眉頭上了二樓,在門口微微停留,視線來回掃了兩圈,仿佛在尋找座位,其實他在搜索接頭人的位置。
而且他已經找到了。
在他九點鐘方向的位置,有一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男子正一個人喝著茶下象棋。
“不用在這麼明顯的位置吧。”趙宗武默默想著,先是在接頭人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剛要招呼茶博士上茶,卻見接頭人突然起身了。
“出事了?”
趙宗武心中一凜,下意識瞥了一眼窗外,那裡的擦鞋匠還在,黃包車車夫已經走了
並沒有意外。
他又瞥了一眼門口和喝茶的客人,思忖著下一步行動,就見接頭人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耳邊響起一個聲音“秋字號包廂”。
趙宗武隱晦地點了點頭,讓茶博士上了茶水,漫不經心地磕著瓜子,等了幾分鐘,茶喝的差不多了,才從褲兜裡麵摸出一張鈔票壓在杯下,繞了一圈後才進了包廂。
進入包廂,趙宗武將門虛掩上,凝神聽了一會,才將門關上,看向等待的男人。
兩人平視了一眼,然後雙手交叉,行了一個標準的日式鞠躬禮,然後在桌子兩端坐下。
男子凝神望了趙宗武片刻,微微低頭,鄭重道:
“水間君,謝了。”
“你能這個時候出來和我敘舊,看來紅妁的事情已經完美解決了。”
水間俊文,也就是趙宗武聞言冷笑一聲,臉上露出一絲孤傲,不屑道:
“不過是幾個毛頭小子罷了,人證物證齊全…
嗬嗬,如果他們懷疑我,去核實我的酒,就會發現林阿豬這個蠢貨也去過哪裡,他家裡又有蒙汗藥,更加坐實了他的嫌疑,所以這件事情到最後就是一起普通的凶殺案。”
“這是為何?”
“嗬嗬,誰讓林阿豬覬覦酒鋪老板的女兒呢,而且林阿豬這個蠢貨是個一根筋,現在看紅妁死了,得償所願,承認是他殺的都有可能。”趙宗武得意一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