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
“還有.沒有了,不過小人可以幫您打探一下。”鄭三將鈔票接到手中,態度更加謙卑了。
“不用了。”張義笑笑,上下審視著此人,冷哼一聲道:
“我希望我們今天的談話能夠保密,不然”
“明白,明白。”鄭三連連作揖,躬身將張義送了出去。
“留兩個兄弟秘密監視此人。”出了照相館,張義吩咐道。
此人提供的情報要驗證,同時張義對他也信不過。
這樣一個人,用謝若林的話說,“現在兩根金條放在這兒,你告訴我哪一個是高尚的,哪一個是齷齪的?”
這些情報掮客,往往都是唯利是圖的,現在他可以為了錢提供情報,說不定轉瞬就會將張義賣了。
花了兩個小時,終於打聽到趙有德的住處,位於郊外的一處四合院,圍牆又高又陡,常人難以攀爬,除了聽見狗吠,還隱約可見巡邏的壯漢。
張義一時間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他現在擁有田野浩成提供的織田信秀、田中、山口三人的畫像,但茫茫人海想要尋找三個藏頭露尾的日本間諜何其艱難。
現在警察不能用,這邊特務處的人不能信,剩下可用的就隻有黃包車車夫但這些人沒有經驗不說,還容易走漏消息
他思忖著下一步如何行動,就聽猴子說道:
“股長,人出來了。”
張義拿起望遠鏡瞄了一眼,隻見四合院的大鐵門打開,從裡麵駛出來一輛黑色的道奇轎車。
“跟上去,看看這個家夥要去哪裡。”
“是。”
為了不引起開封站的注意,他們提供的兩輛汽車此刻猶自趴在旅社樓下,張義他們開的車是自己租來的。
弊端就是車行提供的車半舊不新,誰也不能保證什麼時候會壞在路上。
而且此刻處於郊外,路上行人和車輛本就少,跟蹤容易暴露目標。
見張義在思考,錢小三建議道:
“股長,與其害怕打草驚蛇,不如給他來個打草驚蛇。”
“如何做?”
“撞車。”
張義想了想,這確實是個好辦法,撞了車至少可以確認車上坐的到底是不是趙有德。
“好,加速。”
張義吩咐一聲,錢小三駕駛汽車突然加速,從側道上衝了上去,半刻鐘後追上並撞上了前麵的汽車。
“砰”一聲,前車猝不及防,直接被撞到了土埂下熄火。
下一刻隻見汽車上連帶司機下來三人,全部保鏢打扮,握著駁殼槍就衝了過來。
“他媽的,會不會開車?”
“找死是不是?”
“罵誰呢?小癟三。”
他們快,張義這邊更快,幾個便衣疾步上前,利落地下了三人的槍,拳打腳踢將三人控製起來。
這時候,前車後座才彎腰下來一個三十左右的中年人,他臉色白皙,看起來有些陰柔,穿著一身筆挺的西服,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
他蹙著眉頭看了一眼現場,然後拱手道:
“鄙人趙有德,這河南地界上黑白兩道也有點麵子,不知幾位是哪裡來的好漢?要是缺錢花”
“狗屁趙有德,沒有聽說過,什麼黑白兩道,嚇唬誰呢?開個車和龜爬一樣,擋道了知道不?”錢小三趾高氣揚地嗬斥了一句。
張義從車窗探出頭來,一臉不屑:
“行了,和鄉下的小癟三廢什麼話,讓他們賠錢,少爺我還趕火車呢。”
張義操著一口上海話,奚落了幾句,然後將車窗的帷幔拉上。
趙有德滿臉陰霾,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好陰沉著臉從錢包拿出一疊現金。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張義等人也不囉嗦,直接揚長而去,濺起一路塵土。
半個小時後,趙有德的車才姍姍來遲入了城。
他直接停在了一處公用電話亭前,從兜裡掏出一個電話本,罵罵咧咧地打了幾個電話。
很快他的周圍就聚攏了一群手持短棒、刀刃的地痞流氓,中間還夾雜著不少巡警。
在趙有德一番描述,又散出一疊鈔票後,這些人化作幾波呼嘯離去。
這一切都被躲在茶樓中的張義等人看的清清楚楚,這廝肯定是吃了虧,咽不下這口氣,現在想著報複呢。
不過張義等人早就改頭換麵,車也還了回去,並不擔心被彆人發現。
在他們的注視下,趙有德讓保鏢開車離去,自己卻上了一輛黃包車。
張義思索了幾秒,對猴子耳語幾句,然後對其他人下令道:
“跟上去。”
張義說著從茶樓下來,伸手招過蹲在牆角的黃包車,一指前麵的黃包車,對車夫道:
“前麵那輛車,我朋友,跟上去。”
“好勒,您坐好。”
黃包車賣力地奔跑著,在張義的視線中,前麵的車左突右拐,最後拐過一個繁華的十字路口,等張義坐的車跟上去的時候,對方已經消失了。
“停車。”
張義站在繁華的街頭,仔細回想著剛才的所有細節,視線落在一個大拇指翹在布鞋外麵的車夫身上。
此人正坐在原地休息。
張義連忙跳下車,上前幾步,摸出一張鈔票遞出,問車夫:
“老表,你剛才拉的人呢?”
“剛下車。”
“那人是我表哥,我這也追不上他,他往那個方麵走了?”
車夫笑嘻嘻地接過鈔票,想也沒想,直接指出一個方向:
“往那邊去了,具體我就不知道了。”
張義看著他指出的方向若有所思,趙有德應該是中途換車了,這是隱藏行動軌跡的必要手段。
那麼他去了哪裡呢?又有什麼行動呢?
張義思索了片刻,跳上黃包車,指著方向道:
“這邊。”
黃包車夫點點頭,再次奮力奔跑起來。
幾分鐘後,張義遠遠看見一個身影從黃包車上下來,正是趙有德,立刻道:
“停車。”
他將車上的雨棚扯了扯,遮擋住自己,遠遠的觀察著趙有德。
隻見他停在一棟公寓樓下,下車後,將車夫打發走,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後閃身進了公寓樓。
張義眯了眯眼睛,將黃包車夫打發走,快速順著街邊跟了過去。
他邊走邊將外套脫了,將內襯反過來,灰色的西裝瞬間變成了青色的。
然後從兜裡摸出一個鴨舌帽搓了搓戴在頭上,又在嘴巴上沾了小胡子,摸出鏡子照了照,奔跑著跟了上去。
……